戰鬥，在一瞬間，就進入了，最慘烈的，白熱化！
……
“打起來了！打起來了！”
山脊上，趙小山通過望遠鏡，看著山穀下那片，如同人間地獄般的修羅場，激動得，渾身，都在微微顫抖！
“鐵塔哥他們，打得太猛了！小鬼子那兩個烏龜殼，都被壓得，抬不起頭來了！”
“隊長！咱們……咱們也該動手了吧？！”
“不急。”
楊汝成的聲音，依舊是那副，平靜得，有些可怕的模樣。
他的槍口，依舊沒有，對準那片，打得熱火朝天的正麵戰場。
他，就像一個，置身事外的，幽靈。
一個，最冷靜，也最致命的，旁觀者。
他，在找。
找那個，在這片，如此混亂，如此喧囂的戰場上，唯一一個，還沒有出現的，人。
“他，在哪兒？”
他喃喃自語，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，一寸一寸地，掃過河對岸，那片，依舊是死一般沉寂的，叢林。
“報告隊長！”就在這時，傳聲筒裡，傳來了李大剛那，同樣是充滿了焦急的聲音，“正麵，打起來了！我們，是不是，也該動手了？！”
“再等等。”楊汝成緩緩地回答。
“還等？！”李大剛的聲音，陡然拔高，“再等下去，鐵柱他們，就要扛不住了！小鬼子的火力，太猛了！二連的兄弟，已經出現傷亡了！”
楊汝成，沉默了。
他，當然知道，王鐵柱他們，是在用自己的命，在給他，創造機會。
但是，他更知道。
如果，他現在，沉不住氣。如果，他現在，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。
那麼，他，和整個“狼牙”，甚至是整個第三軍，都將，滿盤皆輸！
因為，那個，同樣在等他開槍的，人。
比他，想象的，還要，有耐心。
“隊長……”趙小山的聲音，也帶上了一絲，哭腔，“鐵塔哥他……他受傷了……”
楊汝成的心，猛地一顫！
他迅速地，將瞄準鏡，對準了正麵戰場！
隻見王鐵柱，那個如同黑鐵塔般的漢子，正赤膊著上身，怒吼著，將一挺早已打得滾燙的歪把子機槍，死死地，按在地上！他的左臂上，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，赫然在目！鮮血，正“咕咕”地，往外冒！
顯然，是被鬼子的流彈，給擊中了！
“他娘的！”
楊汝成的眼中，第一次，燃起了一股，熊熊的怒火！
他，再也，等不了了！
他緩緩地，將那黑洞洞的槍口，對準了橋東頭，那個還在瘋狂咆哮的，九二式重機槍的槍眼！
然而，就在他，即將要扣動扳機的前一刻！
“砰！”
一聲，與戰場上，所有槍聲，都截然不同的！
一聲，沉悶，悠長，卻又帶著一股，無可抗拒的，死亡穿透力的槍響，毫無征兆地，從河對岸那片，死一般沉寂的叢林裡，響了起來！
子彈，沒有飛向楊汝成。
也沒有，飛向趙小山。
它，在空中，劃出了一道，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，詭異的弧線。
然後，精準地，鑽進了正麵戰場上，那個，正扛著一門擲彈筒，準備要給王鐵柱的機槍陣地，來上致命一擊的，二連炮手的，眉心！
“……”
整個，喧囂的戰場，仿佛，都在這一刻，被按下了，暫停鍵。
王鐵柱，呆住了。
所有正在衝鋒的抗聯戰士，都呆住了。
他們，隻是呆呆地，看著那個，還保持著發射姿態，眉心處，卻多出了一個小小血洞的，年輕的炮手，緩緩地，向後，倒了下去。
“……”
山脊上，趙小山，也呆住了。
他那張本就充滿了震驚的臉上，此刻，隻剩下了，麻木。
而楊汝成，那雙始終平靜的眼睛裡，也終於，掀起了，滔天的巨浪！
他，終於知道，那個“老朋友”，在哪兒了。
也終於明白，他，到底，想乾什麼了。
他，不是在殺人。
他，是在，用一個中國人的命，來告訴，另一個中國人——
我，在這裡。
來，找我。
這，是一場，隻屬於，我們兩個人的，遊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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