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嗤!”
“噗嗤!”
兩聲微不可聞的、利刃入肉的悶響,如同兩滴冰冷的雨水,滴入了死寂的深潭,沒有激起一絲多餘的漣漪。
碉堡門口,那兩個本還不可一世的日本哨兵,身體,如同兩截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木樁,緩緩地,軟倒在了那片,被探照燈映照得一片慘白的血泊之中。他們的眼睛,瞪得大大的,裡麵,還凝固著,臨死前那,極致的震驚和不敢相信。
“都處理乾淨了?”
楊汝成冰冷的聲音,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寒風,在五個幸存者的耳邊,清晰地響起。
“乾淨了,隊長。”從那兩個哨兵背後陰影裡走出來的孫大海,將那把,還在滴著血的刺刀,在哨兵那身土黃色的軍裝上,擦了擦。他那張,如同老樹皮般布滿了皺紋的臉上,沒有任何表情。
“很好。”楊汝成點了點頭,他看了一眼,車廂裡那幾個,同樣是被這,如同教科書般的雷霆暗殺,給徹底鎮住了的兄弟。
“王二,虎子!”
“到!”
“把‘肉票’,和咱們的家夥,都帶上!跟我來!”
“是!”
王二和虎子,不再有絲毫的猶豫!他們,如同兩頭下山的猛虎,一左一右,將那個,早已被嚇得屎尿齊流,癱軟如泥的“肉票”——小野次郎,從車廂裡,架了出來!
趙小山和紅梅,也抱著那幾包,用麻袋偽裝起來的槍支彈藥,緊隨其後!
“王師傅!”楊汝成最後,看了一眼,駕駛室裡那個,同樣是臉色慘白,但眼神,卻依舊堅定的地下黨交通員,“你,守在這裡。把車,掉個頭。車頭,對著外麵。記住,不管裡麵,發生任何動靜,都不要熄火!一旦,聽到三聲槍響,就立刻,開車,衝出去!不要管我們!”
“楊隊長……”王師傅的聲音,有些乾澀,“那……那你們……”
“我們,自有,脫身的法子。”楊汝成的聲音,不容置疑。
“是!”
……
那扇,由厚重的鋼鐵打造的、冰冷的碉堡大門前。
“開門。”楊汝成將那串,從鬆本龍一身上繳獲來的、沾滿了血腥的鑰匙,扔給了那個,還在瑟瑟發抖的小野次郎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小野次郎哆哆嗦嗦地,接過了那串,在他看來,比千斤巨石還要沉重的鑰匙,那張,本就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,寫滿了,極致的恐懼和哀求,“楊……楊太君……不……楊爺爺!求……求求您了……這裡麵……這裡麵,是山本少佐的地盤!他……他是個瘋子!他會殺了我的!他……”
“哢嚓。”
回答他的,是王二那挺,早已重新組裝好的歪把子機槍,拉動槍栓的,冰冷的聲音。
“……”小野次郎的哭嚎,戛然而止。
他,看了一眼,那黑洞洞的,足以將他,打成一灘肉泥的槍口。又看了看,眼前這個,眼神,比西伯利亞的寒流,還要冰冷的男人。
他知道,自己,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。
他,哆哆嗦嗦地,從那一大串鑰匙裡,找到了那把,最不起眼的,黃銅鑰匙,顫抖著,插進了那,冰冷的,同樣是被鮮血染紅了的,鎖孔裡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聲輕微的、令人牙酸的門軸轉動聲,在死寂的夜風中,響起。
那扇,隔絕了生與死的鋼鐵大門,被緩緩地,推開了一道,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。
一股,混雜著濃鬱的火藥、機油和汗臭味的,渾濁氣息,撲麵而來!
緊接著,就是,一陣,含混不清的,日語的叫罵聲,和,推牌九時,發出的,那充滿了賭徒氣息的,喧鬨聲。
“八嘎!又是老子輸!”
“快!快給錢!彆他娘的耍賴!”
楊汝成的嘴角,勾起一抹,冰冷的,充滿了嘲諷的弧度。
他,對著身後的王二和虎子,比劃了一個“抹脖子”的手勢。
又對著孫大海和趙小山,指了指裡麵,那條,唯一通往地下室的,狹窄的樓梯。
然後,他,第一個,就如同一隻,沒有任何重量的狸貓,悄無聲息地,閃身,滑了進去!
……
碉堡裡,烏煙瘴氣。
七八個,同樣是穿著土黃色軍裝的日本兵,正赤膊著上身,圍著一張,用彈藥箱臨時拚成的桌子,推著牌九,賭得,熱火朝天。
他們的槍,就隨意地,靠在牆角。
還有兩個,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的哨兵,則抱著酒瓶,躺在角落裡的行軍床上,打著,如同雷鳴般的,響亮的呼嚕。
他們,誰也沒有發現。
死神,已經,悄無聲息地,降臨了。
“動手!”
楊汝成冰冷的聲音,如同死神的宣判,驟然響起!
“什麼人?!”
正在賭桌上,吵吵嚷嚷的日本兵,都被這,突如其來的聲音,嚇得一個激靈!他們,下意識地,就想去抓身邊的槍!
但是,已經晚了。
“殺!!”
王二和虎子,如同兩頭下山的猛虎,怒吼著,從黑暗中,一躍而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