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嗚——!嗚——!!”
那淒厲、短促,如同催命符般的警報聲,像一把燒紅的鋼刀,狠狠地捅破了“大鬆屯”上空那片剛剛才升騰起一絲溫暖和希望的寧靜!
“敵襲!!是敵襲!!”
“快!快!上陣地!!”
整個,剛剛才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根據地,瞬間,就如同一個被捅了的巨大馬蜂窩,徹底炸開了鍋!
一個個,剛剛才放下鋤頭和斧頭的獵戶民兵,來不及擦去額頭上的汗水,便紅著眼睛,從四麵八方,衝向了村口那早已被他們,用鮮血和汗水,加固了無數遍的軍火庫!
一個個,本該是在廚房裡,為自己的男人和孩子,準備著一天吃食的女人,也都在這一刻,丟下了手中的鍋碗瓢盆!她們,沒有哭喊,也沒有驚慌。隻是,用一種,近乎於本能的麻木,將那些,早已嚇得,哇哇大哭的孩子,死死地,摟在了懷裡,然後,便如同退潮的海水般,在孫老蔫和他那幾個兒子的帶領下,向著後山那,早已挖好的,秘密地窖,有序地,撤離!
“都他娘的彆慌!慌什麼?!天,還沒塌下來呢!”
王二,這個如今已被楊汝成,徹底打磨成了一塊“頑石”的漢子,赤膊著上身,將一挺,同樣是,冰冷的九二式重機槍,從軍火庫裡,扛了出來,那如同破鑼般的嗓門,在這一片,充滿了混亂和恐慌的喧囂中,如同驚雷,轟然炸響!
“不就是小鬼子打上門來了嗎?!怕個球!上次,咱們能把他們,打得屁滾尿流!這次,照樣能把他們,打得,連他姥姥都不認識!”
“王二哥說的對!”
“跟他們拚了!”
在死亡的威脅麵前,那股,早已被楊汝成,用最殘酷的方式,注入了他們骨髓裡的血性和悍勇,終於,戰勝了恐懼!
“都給老子,把家夥事兒,領好了!”王二將一箱,沉甸甸的子彈,狠狠地,砸在了地上!“今天,咱們,就讓那幫狗娘養的,也瞧瞧!咱們‘大鬆屯’的爺們,沒有一個是,孬種!”
……
與此同時,在那間,同樣是,氣氛凝重到了極點的“醫務室”裡。
楊汝成,已經將那杆,同樣是,冰冷的九七式狙擊步槍,重新,背回了身後。
他,看了一眼,那個,同樣是,在聽到警報聲的瞬間,就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,開始,飛快地,收拾著藥品和紗布的年輕姑娘。
“你,也跟他們一起,撤吧。”他的聲音,沙啞,卻又帶著一絲,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“我不走。”李秀梅頭也不回,聲音,比他,還要更加的冰冷和堅定。
她,將最後一個藥箱,關上,然後,緩緩地,轉過身,那雙,清澈,卻又,如同手術刀般銳利的眼睛,死死地,盯著他。
“我,是醫生。”她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我的戰場,在這裡。”
“這裡,很快,就會變成,真正的戰場。”楊汝成的聲音,依舊平靜,“到時候,我,可能,會顧不上你。”
“我,也不需要你顧。”李秀梅的嘴角,勾起一抹,充滿了倔強和驕傲的弧度,“我,有這個。”
她,從自己的藥箱底下,抽出了一把,同樣是,小巧,卻又,在昏暗的油燈下,反射著致命寒芒的,二十響駁殼槍。
“……”楊汝成,沉默了。
他,看著眼前這個,看起來,文弱秀氣,但骨子裡,卻比他,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,都要更加剛烈的姑娘。
他,緩緩地,點了點頭。
“好。”
他,不再多言。
他,隻是,將自己懷裡,那個,同樣是,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,裝著,他們第三軍,最後一點盤尼西林的藥包,無比鄭重地,放在了她的麵前。
“保護好自己。”
他,隻說了四個字。
然後,他,便如同,一縷,融入了黑暗的青煙,悄無聲息地,消失在了門外那片,充滿了殺伐之氣的,喧囂之中。
……
“都看清楚了嗎?!”
“望風坡”的最高處,那處,早已被楊汝成,當成了自己“王座”的狙擊陣地裡。
趙小山,將那具冰冷的德式軍用望遠鏡,從眼前,緩緩地挪開。他那張年輕的臉上,滿是,前所未有的凝重!
“看……看清楚了……”他的聲音,都有些變調了,“隊長……這次……這次來的,跟上次,不一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