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他娘的,還愣著乾什麼?!等著小鬼子,來請咱們喝茶嗎?!分東西!”
當楊汝成那如同冰冷的鋼鐵般,充滿了決絕和瘋狂的命令,在這片,早已被絕望和死亡氣息籠罩的臨時宿營地裡響起時,所有,本已陷入了麻木和死寂的幸存者們,都如同被一盆冰水,從頭頂,狠狠地澆下!
他們,猛地一個激靈!從那,無儘的絕望中,回過神來!
“快!快!動作快點!”
一營長陳振山,第一個反應過來!他,一把,就將那個,還在為犧牲的兄弟,而暗自垂淚的年輕戰士,從雪地裡,提了起來!
“哭?!哭他娘的有什麼用?!哭,能把咱們的兄弟,給哭活過來嗎?!”他,通紅著雙眼,嘶聲力竭地咆哮道,“現在,都給老子,把眼淚,擦乾了!把你們的家夥,都給老子,拿出來!”
“我們,就算是死!也得死在,衝出去的路上!”
“是!”
求生的本能,和,那早已融入了骨血的,不屈的軍魂,在這一刻,終於,戰勝了,那令人窒息的,絕望!
幸存下來的,不到一百名抗聯戰士,如同,一群,即將要發起決死衝鋒的,受傷的孤狼!他們,迅速地,行動了起來!
他們,將那,少得可憐的,不到六十發的步槍子彈,和,那,同樣是,所剩無幾的,幾十發機槍彈,以及,那,最後的一點,用油布包裹著的,早已被凍得,如同石塊般的炒麵,都集中在了,那片,同樣是,冰冷的雪地中央。
“都聽好了!”楊汝成的聲音,不帶一絲感情,“我們,現在,是三支,即將要奔赴不同刑場的,死囚!”
“能不能活下來,就看,我們,各自的,造化了!”
“陳營長!”
“到!”
“你,帶三十七個兄弟,走東邊!這裡,是二十發子彈,和,你們,三天的口糧!”他,將那,用一個破爛的彈藥袋,裝起來的,微不足道的“補給”,遞到了那個,同樣是,神情肅穆的老兵麵前。
“鐵柱!”
“在!”
“你,帶三十個兄弟,走西邊!這挺重機槍,和,剩下的所有機槍彈,都歸你了!”他,又將那挺,同樣是,冰冷的歪把子機槍,和,那幾個,沉甸甸的彈板,交到了那個,如同黑鐵塔般的漢子手裡,“記住,你的任務,不是殺人!是,用它,給兄弟們,開路!”
“是!”王鐵柱,沒有絲毫的猶豫,一把,就將那挺,比他自己的命,還要金貴的機槍,扛在了肩上!
“那……那我們呢?隊長?”趙小山,看著那,早已被分得,乾乾淨淨的“家當”,有些不解地問道。
“我們?”楊汝成的嘴角,勾起一抹,冰冷的,充滿了自嘲的弧度。
他,緩緩地,從懷裡,掏出了,那把,陪伴了他半生的,冰冷的,剝皮小刀。
“我們,有這個。”
……
半個時辰後,當那三支,同樣是,充滿了悲壯和決絕的隊伍,如同三滴,被甩出的,毫不起眼的墨點,朝著三個,截然不同的方向,義無反顧地,融入了那片,蒼茫無邊的白色世界時。
一場,充滿了未知與死亡的,大逃亡,正式,拉開了,序幕!
“都他娘的給老子跑起來!沒吃飯嗎?!”
西邊,那條,同樣是,布滿了陷阱和懸崖的亂石坡上,王鐵柱,扛著那挺沉重的歪把子機槍,如同,一頭,不知疲倦的黑熊,一馬當先,在前麵,開著路!他,一邊跑,一邊,頭也不回地,對著身後那,同樣是,氣喘如牛的三十個兄弟,嘶聲咆哮!
“我告訴你們!咱們,今天,就算是把腿,跑斷了!也得給老子,跑出這片,該死的包圍圈!誰他娘的,要是敢掉隊!就彆怪我,王鐵柱,不認他這個兄弟!”
“是!”
……
“都小心點!踩著我的腳印走!彆他娘的,一不留神,掉進冰窟窿裡去了!”
東邊,那條,同樣是,冰冷刺骨的冰河河穀裡,陳振山,這個,同樣是,身經百戰的老兵,正拄著一根,臨時削成的木棍,小心翼翼地,在前麵,探著路。
他的身後,是,三十幾個,同樣是,神情凝重,步履維艱的,一營的戰士。
他們,每走一步,都像是在,刀尖上,跳舞。
因為,他們,誰也不知道,那,看似堅硬的冰層下麵,到底,隱藏著,什麼樣的,致命的危險。
……
而,南邊。
那條,最危險,也最不可能的,突圍路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