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山裡的狗,是怎麼,咬死人的!”
當楊汝成那如同萬年玄冰般冰冷、充滿了瘋狂和決絕的聲音,在這片,同樣是被死亡和絕望氣息籠罩的山穀裡緩緩響起時,所有,本已因為重逢而燃起一絲希望,卻又,因為那殘酷的現實,而再次陷入了死寂的幸存者們,都下意識地,抬起了頭。
他們,用一種,充滿了困惑、不解,卻又,帶著一絲,連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,期盼的眼神,看著眼前這個,在他們看來,早已是,神一般的男人。
“隊……隊長……”一營長陳振山,這個,同樣是,身經百戰,見慣了生死的漢子,第一個,就忍不住,開口了。他,看了一眼,山穀外那片,同樣是,在風雪中,若隱若現的,充滿了未知與死亡的黑暗,又看了看,身旁這,同樣是,一個個,早已是,彈儘糧絕,傷痕累累的,殘兵。
“我們……我們現在,還剩下什麼?”他的聲音,沙啞,卻又充滿了,無儘的苦澀和無奈,“我們,拿什麼,去跟人家,咬?”
“是啊,隊長!”趙小山,這個隊伍的“軍師”,也苦笑著,搖了搖頭,“田中那個老鬼子,離我們,雖然不遠。但是,他手底下,至少,還有,一個,整編的中隊!一百多個,武裝到了牙齒的精銳!而我們呢?”
他,環顧著四周,那,一張張,同樣是,充滿了疲憊和絕望的臉。
“我們,現在,所有人,加起來,不到四十個人。能打的,不到一半。子彈,一顆都沒了。弟兄們,彆說是,咬死人了,就是,連,站起來的力氣,都快沒有了。”
“誰說,我們,沒有子彈了?”
楊汝成,緩緩地,搖了搖頭。
他,走到那堆,同樣是,冰冷的,早已沒了氣息的狼屍旁。
他,緩緩地,蹲下身。
他,用那把,鋒利的,冰冷的剝皮小刀,在那頭,同樣是,體型最巨大,也最凶狠的,頭狼的屍體上,輕輕地,一劃。
然後,在所有人,那,充滿了震驚和不解的目光中。
他,從那,血肉模糊的狼屍的肚子裡,掏出了一顆,同樣是,沾滿了血汙和胃液的,黃澄澄的,還未曾,擊發的,三八式步槍的,子彈。
“這……”
“狼,是畜生。”楊汝成的聲音,不帶一絲感情,“但是,它們,比我們,更懂得,怎麼,在這片,該死的林子裡,活下去。”
“它們,會把,所有能吃的東西,都吞進肚子裡。不管是,肉,還是,骨頭。”
“甚至是,這些,它們,啃不動的,鐵疙瘩。”
他,將那顆,還帶著一絲,溫熱的體溫的子彈,放在了手心。
“這,就是,它們,留給我們的,最後的,‘補給’。”
……
半個時辰後,當那,十幾頭,肥碩的黑狼,都被,開膛破肚,它們肚子裡那,同樣是,五花八門的“戰利品”——十幾發,同樣是,沾滿了胃液和血汙的子彈,和,幾塊,同樣是,早已被啃得,麵目全非的,壓縮餅乾,都被,重新,收集起來的時候。
整個,本已死寂的山穀,再一次,沸騰了!
“他娘的!發財了!發財了!”虎子,這個,同樣是,早已餓得,前胸貼後背的年輕人,看著眼前那,雖然,數量不多,但卻,足以,讓他們,重新,燃起一絲希望之火的“補給”,激動得,又蹦又跳!
“隊長!您,真是神了!這……這他娘的,都能讓您,給想出來!”
“這不是我想出來的。”楊汝成,緩緩地,搖了搖頭。他,將那,十幾發,同樣是,來之不易的子彈,一發一發地,用雪水,清洗乾淨,然後,小心翼翼地,壓進了自己那,同樣是,冰冷的九七式狙擊步槍的彈匣裡。
“這,是這片林子,教給我的。”
“也是,我們那些,慘死在狼吻之下的兄弟們,用他們的命,給我們,換回來的。”
他的聲音,不大,卻讓,在場所有,剛剛才,升騰起一絲喜悅的幸存者們,瞬間,就冷靜了下來。
“都彆他娘的,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似的,在這裡,瞎嚷嚷了!”陳振山,這個,同樣是,德高望重的老兵,第一個,就反應了過來!他,將那,同樣是,被烤得,滋滋冒油的狼肉,從火堆上,拿了下來,對著身後那群,同樣是,早已是,口水直流的漢子們,嘶聲力竭地咆哮道!
“吃!”
“都他娘的,給老子,放開了肚皮吃!”
“今天晚上,咱們,就把這,十幾頭,要了咱們兄弟命的畜生,都給老子,吃到肚子裡去!”
“吃飽了,喝足了!”
“明天,天一亮,”他的眼中,燃燒起了,熊熊的,複仇的火焰,“咱們,就去,找小鬼子,算總賬!”
“好!!”
……
“報告中尉閣下!”
日軍的臨時指揮部裡,一個,同樣是,渾身沾滿了積雪的偵察兵,連滾帶爬地,從外麵衝了進來,臉上,滿是,焦急和狂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