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楊汝成那如同冰冷的鋼鐵般,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,在這片,同樣是被死亡和絕望氣息籠罩的山洞裡緩緩落下時,所有,本已陷入了麻木和死寂的幸存者們,都下意識地,抬起了頭。
他們,用一種,充滿了困惑、不解,卻又,帶著一絲,連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,期盼的眼神,看著眼前這個,在他們看來,早已是,無所不能的男人。
“隊……隊長……”一營長陳振山,這個,同樣是,身經百戰的老兵,第一個,就忍不住,開口了。他,看了一眼,洞裡那,東倒西歪,連站起來的力氣,都沒有了的三十幾個殘兵,又看了看,那,同樣是,一個個,早已是,奄奄一息的重傷員,臉上,滿是,苦澀和無奈。
“您……您這是要……”
“我們,不能在這裡,等死。”楊汝成的聲音,沙啞,卻又充滿了,一種,足以將這片冰冷的天地,都徹底點燃的,瘋狂的火焰!
“我知道,弟兄們,都到了極限了。”他,緩緩地,走到眾人的麵前,那雙,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,緩緩地,從在場每一個,同樣是,滿臉疲憊和絕望的臉上一一掃過!
“但是,”他的聲音,陡然提高!“你們,誰能告訴我?!我們,是乾什麼的?!”
“是……是兵……”一個,同樣是,在白刃戰中,被鬼子的刺刀,劃開了肚皮的年輕戰士,虛弱地,回答道。
“兵,是乾什麼的?!”
“是……是打仗的……”
“那你們現在,這副,還沒見到敵人,就嚇得,跟個娘們似的熊樣,配,當兵嗎?!”
“……”
所有的人,都羞愧地,低下了頭。
“我告訴你們!”楊汝成的聲音,斬釘截鐵,“從你們,穿上這身軍裝,拿起這杆槍的那一天起,你們,就再也沒有,退路了!”
“山田,那個老鬼子,他,是不會,放過我們的!”
“我們,今天,要是,不自己,站起來!那明天,我們就得,躺在這裡,等著,被他,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,碾死!”
“我們,唯一的活路,”他,指著那,同樣是,冰冷,黑暗,卻又,充滿了希望的,洞外,“就是,靠我們自己,去打!”
“去,搶!”
“去,把我們,失去的所有東西,都十倍、百倍地,從敵人的手裡,搶回來!”
“都聽明白了嗎?!”
“明白了!!”
震天的嘶吼,在小小的山洞裡,久久回蕩。
“很好。”楊汝成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“現在,”他的聲音,如同,鋼鐵,“我命令!”
“所有人,立刻,把我們身上,所有能吃的東西,都給老子,集中起來!交給,陳營長!”
“從今天起,我們,實行,戰時配給製!傷員,優先!能打的,最後!”
“陳營長!”
“到!”
“這個家,就交給你了!我,隻要你,答應我一件事!在我回來之前,我們,所有的兄弟,一個,都不能少!”
“是!保證完成任務!”陳振山,這個,同樣是,隻剩下了一條胳膊的漢子,猛地,一個立正,聲音,充滿了,決絕!
“孫大海!”
“在。”
“你,是老獵人!我,把我們,所有還能動的兄弟,都交給你!我,不管你們是打獵,還是挖野菜!三天之內,我,必須,在咱們的鍋裡,看到,肉!”
“好!”孫大海,同樣是,言簡意賅。
“小山!”
“到!隊長!”
“你,腦子最活。你,跟我,走。”
“我們,去給咱們這支,瞎了,也聾了的隊伍,”
“重新,找回,我們的,‘眼睛’,和,‘耳朵’!”
……
三天後,當楊汝成和趙小山,這兩個,同樣是,如同鬼魅般的身影,再一次,悄無聲息地,出現在那條,他們,再熟悉不過的,連接著“撫鬆”和“黑瞎子溝”的秘密交通線上時。
他們,早已,脫胎換骨。
他們,換上了,從那,同樣是,早已被他們,搜刮得,一乾二淨的日本兵屍體上扒下來的,最普通的,關東老百姓的破棉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