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隻有這裡!”
當楊汝成那把冰冷的剝皮小刀,如同死神的判決書,狠狠地插在“西山機場”那四個早已被鮮血和仇恨浸透了的漢字上時,整個本是充滿了壓抑和絕望的指揮部裡,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。
在場所有剛剛才被楊汝成“破格提拔”的骨乾們,都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狠狠地劈中了天靈蓋!他們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在他們看來早已無所不能的“楊瘋子”。
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“隊……隊長……”
良久,還是趙小山,這個隊伍的“軍師”,第一個從那極致的震驚和不敢相信中回過神來!他那張本是充滿了智慧的臉上,此刻卻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恐懼!
他連滾帶爬地衝到那張巨大的獸皮地圖前,一把按住了楊汝成那隻同樣是冰冷的握刀的手!
“您……您沒瘋吧?!”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不敢相信而變得又尖又細!
“‘西山機場’?!那……那裡不是早就被咱們給炸成一片廢墟了嗎?!”
“是啊,隊長!”王二,這個如同黑鐵塔般的漢子,也猛地站了起來!他那雙布滿了血絲的銅鈴大眼死死地瞪著楊汝成那張古井無波的臉!“俺可聽說了!自從咱們上次把中村那個倒黴蛋,連同他那十幾架破飛機都送上了天之後!山田那個老鬼子就把那裡給徹底廢棄了!”
“現在,那裡彆說是糧食了,就是連個看門的鬼子都找不著了!咱們去那裡乾什麼?!去……去刨土嗎?!”
“刨土?”楊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、充滿了嘲諷的弧度。
他緩緩地將那把冰冷的小刀從地圖上拔了出來。
“我倒是想去刨土。”
“但是,”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,“我怕我們還沒等刨出糧食來,就先被人家從天上扔下來的‘土豆’炸彈)給活活炸死了。”
“什麼意思?!”
在場所有同樣是一臉困惑的漢子,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唯一能“翻譯”出隊長那充滿了“禪機”的“黑話”的趙小山。
趙小山也愣住了。
他看著楊汝成那同樣是高深莫測的平靜眼神。
他的腦海裡如同有一道閃電轟然劃過!
他猛地想起了那份被他同樣是當成了寶貝一樣,藏在了指揮部暗格裡的,從撫鬆憲兵隊“借”出來的絕密情報!
“‘零式’……”他喃喃自語,那雙本是充滿了困惑的眼睛瞬間就爆發出了一團駭人的精光!“和,‘九七式’重爆!!”
“隊長!!”他猛地抬起頭,聲音因為一個同樣是堪稱是天方夜譚般的推斷而變得無比顫抖!“您……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沒錯。”楊汝成的眼中閃爍著駭人的、如同餓狼般的光!“山田那個老鬼子在等!”
“等他那同樣是從德國新買來的‘寶貝疙瘩’到貨!”
“等一個能把我們一網打儘的機會!”
“而整個南滿地區,唯一一個能讓這些‘寶貝疙瘩’安全降落,並且進行最後組裝和調試的地方!”
他將那把冰冷的小刀,再一次,狠狠地插回了“西山機場”的心臟!
“隻有這裡!”
“……”
死寂。
死一般的沉寂。
這一次,再也沒有人敢開口質疑。
如果說,楊汝成之前在他們心中是戰無不勝的“戰神”。
那麼現在,這個能憑著一份看似毫不相乾的情報,就精準地推斷出連山田都自以為是天衣無縫的戰略部署的男人,在他們看來,已經近乎於“妖”了!
“隊……隊長……”還是那個隻剩下了一條胳膊的漢子陳振山,緩緩地開口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“您分析得有道理。”他那張剛毅的臉上滿是凝重,“但是,這也恰恰說明了,‘西山機場’現在就是一個龍潭虎穴!”
“山田既然敢把這麼重要的‘寶貝’放在那裡。那那裡的守衛,隻會比我們上次炸‘三道溝’的時候還要森嚴十倍,甚至一百倍!”
“而我們呢?”他苦笑一聲,指了指指揮部外麵那黑壓壓的、一眼望不到頭的“新兵”蛋子們。
“我們是有一千多杆槍。但是,這一千多杆槍裡,有八百杆都還是剛剛才學會了怎麼拉槍栓的新兵!”
“我們拿什麼去跟人家啃這塊比鋼鐵還要硬的骨頭?!”
“是啊,隊長!”黑子,這個同樣是脾氣火爆的勞工領袖,也忍不住甕聲甕氣地說道,“俺們不怕死!但是,俺們也不能就這麼白白地去送死啊!”
“更何況,”一直沉默不語,但臉色卻同樣是最難看的紅梅,也冷冷地開口了,“我們等不起了。”
她將那本同樣是寫滿了死亡和絕望的賬本拍在了桌子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