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還活著?”
“差點……就見閻王了。”影伍靠在牆上,喘著粗氣,“青雲觀……多謝你引開部分追兵。”
“彼此。”淩素雪遞過水囊,“你的傷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影伍擺擺手,眼神依舊銳利,“找你有兩件事。第一,鄭六此人,貪而膽小,可用,但不可儘信。他背後,可能還有‘守夜人’更高層的人在釣魚。”
淩素雪心中一沉,這與她的判斷相符。
“第二,”影伍壓低了聲音,“安慶緒抽調‘守夜人’去洛陽的消息,是真的。機會……就在七日後,第一批人馬啟程之時。”
淩素雪盯著他:“你為何如此幫我?你究竟是誰?”
影伍沉默了片刻,緩緩扯開胸前未染血的衣襟,露出一個模糊的、似乎是火焰形狀的陳舊烙印。
“前‘不良帥’,裴旻……是我師兄。”他聲音低沉,“這個烙印,是當年我們追查一樁涉及宮闈的舊案時,被迫害的兄弟們留下的記號。安賊亂國,家國蒙難,裴師兄不知所蹤,我這條殘命,活著隻為兩件事:殺賊,報仇。”
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地看著淩素雪:“現在,我覺得我們可以相互取暖了,‘星火’。”
不良帥裴旻!那是玄宗時代傳說中的人物,劍術通神,掌管長安治安,後神秘失蹤。淩素雪心中巨震,如果影伍所言非虛,那麼他背後的力量和人脈,恐怕遠超想象。這或許是“星火”在長安真正紮根的契機。
北疆:砥柱驚瀾
就在淩素雪於長安黑暗中艱難連綴星火之時,杜豐在北疆迎來了來自靈武的“嘉獎”使者。這一次,不僅僅是宣旨太監,還有一位兵部侍郎作為觀軍容使一同前來。
宣旨儀式隆重,對杜豐及其部屬的功績不吝溢美之詞,賞賜也頗為豐厚。然而,儀式之後,那位兵部侍郎與杜豐的單獨會談,卻充滿了機鋒。
“杜總管連戰連捷,揚我軍威,陛下甚慰。然,總管用兵,似乎……過於奇險了些。”侍郎捋著胡須,慢條斯理道,“江陵之事,雖戰果輝煌,然手段……恐非王道,易招非議啊。朝中已有禦史風聞,言總管麾下多奇技淫巧,行事近乎妖異,且……擅啟邊釁,恐引胡人更大報複。”
杜豐心中冷笑,麵上卻恭敬:“侍郎明鑒,非常之時,當行非常之法。若拘泥王道,坐視叛軍糧草暢通,恐此刻靈武已非陛下所有。至於胡人報複,豐,與麾下將士,一並擔之。”
侍郎乾笑兩聲:“杜總管忠勇,陛下自是知曉。隻是……如今史思明暫退,郭元帥壓力大減,陛下之意,是請杜總管穩守現有防線,休養生息,暫勿再行險著。畢竟,蜀中乃朝廷根本,杜總管麾下亦是我大唐精銳,不宜過度折損。”
這話看似關心,實則是在劃下紅線,限製杜豐進一步的軍事行動,防止其功勞和勢力繼續膨脹。
杜豐不動聲色:“豐,謹遵陛下旨意,必當穩守疆土,為國屏藩。”
送走使者,蘇瑾麵帶憂色:“主公,朝廷這是要鳥儘弓藏啊!”
杜豐望著使者遠去的隊伍,目光冰冷:“功高震主,古來如此。他們怕的,不是我打輸,而是我贏得太多了。”他頓了頓,語氣轉為堅定,“然,國賊未滅,豈能自縛手腳?他們讓我們穩守,我們便‘穩守’。隻是,這‘穩守’的方式,可由不得他們了。”
他回到輿圖前,手指點向郭子儀主力與史思明殘部對峙的區域。
“傳信郭元帥,我部願派出‘跳蕩營’精銳,配合其斥候,深入敵後,持續襲擾史思明糧道,並共享所有情報。我們不出動大軍,不算違旨吧?”
蘇瑾眼睛一亮:“主公高明!此乃‘穩守’之策,亦是破敵之鑰!”
“另外,”杜豐眼中閃過一絲深邃,“將朝廷使者要求我們‘穩守’的消息,‘不經意間’透露給軍中將士。告訴他們,不是我們不想乘勝追擊,而是朝廷……嗬嗬。”
他要讓將士們知道,是誰在真正為國殺敵,又是誰在背後掣肘。他要將這股因戰功和憋屈共同凝聚起來的力量,牢牢握在手中。
北疆的砥柱,在驚濤駭浪與暗流漩渦中,非但沒有退縮,反而更加堅定地紮根,並將根係,向著更深處蔓延。而長安的星火,在曆經劫波後,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附燃燒的薪柴。兩地的命運,在各自的掙紮與謀劃中,愈發緊密地聯結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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