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城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儘,王宮內的血腥氣猶在鼻端,但大唐帝國的行政機器,已隨著王難得的捷報與杜豐的鈞令,開始在這片新附的土地上高效運轉起來。征服的榮耀屬於戰場,而真正的統治,始於案牘文書與製度構建。
臨時設於原新羅王宮偏殿的安東經略使行轅王難得暫領此職)內,燈火徹夜通明。來自長安尚書省、吏部、戶部的精乾官員,與王難得麾下的參軍、以及少數被甄彆留用的原新羅通曉唐製文吏,正圍繞著巨大的半島輿圖與堆積如山的戶籍田冊,進行著緊張而有序的工作。他們的任務,是執行杜豐製定的、將新羅故地徹底郡縣化的方略。
“尚父鈞旨明確,新羅舊製,盤根錯節,貴族林立,乃其屢生悖逆之根源。欲根除禍亂,永絕後患,必行雷霆手段,廢藩置縣,直接管轄!”王難得聲音沉穩,指著輿圖,“首要之務,便是重新劃定行政區域,打破其舊有貴族領地的界限。”
依據杜豐批準的《新羅故地郡縣改製疏》,整個半島被重新規劃:
·北部:以原高句麗部分故地及新羅北部設立熊津州,州治設於漢山今首爾附近),下轄漢山、帶方、黨項等八縣。此地毗鄰大唐安東都護府,地理位置關鍵,需重點經營。
·中部:以原新羅核心區域,包括金城更名為金州)及周邊富庶地帶,設立雞林州,州治金州,下轄金州、甘文、沙伐等十二縣。此乃新羅舊都所在,需強力掌控,消除前朝影響。
·南部:整合被新羅吞並的百濟故地及伽倻地區,設立完山州,州治初定於完山今全州),下轄完山、古祿、發羅等十縣。此地百濟、伽倻遺民眾多,情況複雜,需剿撫並用。
三州之上,不再設立單一的“新羅都督府”,而是直接由安東大都護府治所仍在遼西)統一遙領節製,其行政、軍事、財政皆直接對中央負責。此舉徹底打破了新羅作為獨立藩國的最後一絲象征,將其完全視為大唐的內地州縣。
行政框架確立,接下來便是最關鍵的人事安排。杜豐深知“流官”的重要性。
“各州刺史、彆駕、長史、司馬,及各縣令、丞、尉等主要官員,一律由吏部從內地選調乾練之上任,三年一考,視政績升黜,絕不容世襲或本地豪強把持!”王難得宣讀著來自長安的指令。一批批經由科舉或吏部銓選出身的大唐官員,帶著任命文書和滿腔抱負,踏上了前往三韓之地的征程。他們將取代原有的新羅貴族領主,成為這片土地上新的管理者。
與此同時,軍事鎮戍體係也隨之建立。
“著令,右威衛分兵一萬,駐守金州;左驍衛分兵八千,駐守漢山;另調登州水師一部,駐泊於漢江口及南部沿海要港,組建‘安東水師’。各軍鎮負責彈壓地方,清剿殘匪,並監督地方政務。”王難得部署著軍事力量。唐軍的旗幟,不僅要插在城頭,更要牢牢紮根於這片土地的要害之處。
經濟與土地政策,是杜豐尤為關注的一環。
“即刻清查全境田畝、人口,登記造冊。凡原新羅王室、逆臣指金庾信、金敬信一黨)及頑抗貴族之土地,一律收歸官有,設為公廨田、職分田,或授予歸附之民、立功將士,以及內遷之唐民。”戶部官員宣布著政策,“推行兩稅法,依田畝、資產征稅,廢除新羅舊有之苛捐雜稅及貴族特權。”
“興業社”的觸角也隨之迅速延伸進來,設立分社,重建被戰火破壞的商路,將半島的特產如人參、海產、麻布)納入大唐的商業網絡,同時也將內地的貨物源源不斷輸入,加速經濟融合。
文化教化,則是潛移默化、但影響最深遠的舉措。
“各州、縣治所,即刻籌辦官學,推行儒學,以《五經》、《孝經》為教材,選拔當地聰慧子弟入學。科舉之製,亦將逐步推行於此,優異者,可入長安國子監,或參加朝廷科舉。”禮部官員負責此項工作。語言文字、衣冠禮儀、倫理綱常,大唐的文化軟實力,開始係統地浸潤這片土地。
一道道政令從金州的行轅發出,如同無形的犁鏵,深耕著這片剛剛經曆戰火洗禮的土地。舊貴族的特權被剝奪,莊園被拆分,依附於他們的部曲、奴婢被登記為編戶齊民,獲得了土地和相對自由的身份。雖然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遇到了零星的抵抗和暗中破壞,但在唐軍強有力的威懾和大多數渴望安定生活的平民支持下,這些阻力很快便被碾碎。
半島的格局,正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。曾經的金城王宮,如今成了大唐安東經略使的衙署;曾經貴族馳馬的獵場,被劃分成一塊塊授給新移民的田畝;曾經隻講新羅語的鄉塾,傳來了朗朗的漢文誦讀聲。
杜豐在長安,審閱著王難得送來的、關於郡縣設置、流官派遣、田畝清查、官學設立等各項事宜的進展報告,微微頷首。
“釜底抽薪,方為長治久安之道。”他放下奏報,對身旁的劉晏道,“待此地鐵礦、鹽場得以開發,驛路暢通,教化普及,數十年後,此地之民,言必稱大唐,行必守唐律,則三韓之地,方可謂真正永為我大唐之疆土。”
劉晏深以為然:“尚父深謀遠慮,非止於疆場之勝,更在於製度與文化之征服。此方為真正的不世之功。”
帝國的行政力量,如同堅韌的藤蔓,在新羅故地的每一寸土地上紮根、蔓延。一個屬於大唐的、郡縣其地的安東,正在血與火的洗禮後,被一點點塑造出來。這並非簡單的征服,而是一場深刻的社會變革與重塑,其影響,將遠超一場戰爭的勝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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