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轟隆隆——!”
十幾台履帶式拖拉機,如同披著綠色鐵甲的洪荒巨獸,以與其笨重外表不符的速度,沿著通往藍玉莊園的黃土官道瘋狂推進。履帶碾過地麵,留下深轍,揚起的塵土如同一條土龍。
駕駛艙內,以陳二狗為首的訓練班學員們,眼睛布滿血絲,年輕的胸膛因憤怒和激動劇烈起伏。他們手中緊握的56式自動步槍,冰冷的金屬質感透過掌心傳來,既是力量的憑依,也是複仇的火焰。
他們隻是想要一個公道,為那被活活打死的陳老漢,為那被逼得家破人亡、顛沛流離的同學一家討一個說法!年輕人的熱血一旦被點燃,便足以焚燒理智。
然而,就在莊園那高聳的院牆隱約在望時,異變陡生!
“咚!咚!咚!”並非拖拉機引擎的轟鳴,而是來自大地深處,沉悶如擂鼓,並且迅速變得密集、響亮,最終連成一片,震耳欲聾!
前方道路的儘頭,以及兩側原本寂靜的林地、田野之中,如同鬼魅般湧現出大量的騎兵!黑壓壓一片,目測接近千騎!
他們雖未打著正式的明軍旗號,但鞍韉齊備,刀弓耀眼,馬上的騎士個個神情彪悍,眼神中透著一股沙場老兵的戾氣和豪門私兵的驕橫。
這正是藍玉通過廣收義子、蓄養死士,精心組建的,隻聽命於他涼國公一人的私人武裝!
為首的,正是百戶藍仁!他騎在一匹神駿的黑馬上,看著遠處那十幾台“鐵疙瘩”,臉上非但沒有懼色,反而露出一抹殘忍而輕蔑的獰笑。
“哈哈哈哈!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!以為靠著幾件奇技淫巧的玩意,就能撼動國公爺的虎威?”
藍仁拔出腰間雪亮的馬刀,刀尖直指拖拉機隊伍,聲音在滾滾蹄聲中依然清晰可聞,“兒郎們!讓這些鄉巴佬見識見識,什麼叫做真正的沙場鐵騎!給我衝!把這些鐵王八連同裡麵的螻蟻,給老子碾成齏粉!殺——!”
“殺——!!!”
近千騎兵齊聲呐喊,聲浪衝天!他們猛地一夾馬腹,千騎同時啟動,開始是小步快跑,隨即速度不斷提升,最後形成了排山倒海般的集團衝鋒!
馬蹄踐踏著大地,卷起漫天黃塵,如同一道洶湧澎湃、足以摧毀一切的死亡浪潮,朝著那十幾台孤零零的拖拉機碾壓過去!陽光照在如林的刀槍上,反射出刺眼的寒光,殺氣幾乎凝成了實質。
拖拉機駕駛艙裡,有些學員們沒見過騎兵衝鋒的場麵,那撲麵而來的恐怖壓力,讓幾個年紀最小的學員臉色瞬間煞白,握著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。撲麵而來的血腥氣和殺意,幾乎讓他們窒息。
“穩住!都他媽給老子穩住!”一個名叫趙鐵柱的學員,年紀最大,在軍中當過小旗,此刻成了眾人的主心骨。他聲嘶力竭地吼道,聲音因極度緊張而嘶啞,“記住訓練!記住教官教的!交叉火力!打人先打馬!節約子彈!聽我口令!”
他的吼聲如同醍醐灌頂,驚醒了被震懾住的眾人。求生的本能和為同窗複仇的怒火,瞬間壓倒了恐懼。他們紛紛拉動槍栓,冰冷的槍械給了他們一絲虛幻的安全感。
三百步!兩百步!一百五十步!騎兵衝鋒的速度快得驚人,馬蹄聲如同催命的戰鼓,敲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上。已經能看清衝在最前麵騎兵那猙獰的麵孔和雪亮的刀鋒!
“開火!!!”趙鐵柱用儘全身力氣,發出了怒吼!
“噠噠噠——!!!”
“砰砰砰——!!!”
“突突突——!!!”
下一刻,完全不同於此時代任何聲響的、爆裂般急促而連貫的槍聲,猛然炸響!如同死神的咆哮,瞬間蓋過了千軍萬馬的奔騰!
十幾條火舌從拖拉機的駕駛艙、從履帶旁臨時架設的射擊位噴吐而出!56式自動步槍射出的子彈,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金屬風暴,毫無憐憫地掃入衝鋒的騎兵隊列!
屠殺!一麵倒的、超越時代認知的屠殺!
衝在最前麵的騎兵,連人帶馬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、布滿無數鋒利尖針的鐵牆。人和馬的身上瞬間爆開無數血洞,鮮血如同噴泉般飆射而出!騎士的慘叫、戰馬的哀鳴,瞬間被更加爆烈的槍聲淹沒。
高速衝鋒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,前排的騎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,成片成片地倒下!
子彈輕易地穿透了皮甲,撕裂了鎖子甲,甚至將薄鐵甲也打得千瘡百孔!戰馬悲鳴著翻滾倒地,將背上的騎士狠狠甩出,然後被後方根本來不及停下的同袍的鐵蹄踐踏而過,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!
自動步槍的火力持續不斷,沒有絲毫間歇。金屬風暴如同死神的鐮刀,在騎兵浪潮中反複揮掃、切割!原本整齊雄壯的衝鋒陣型,在短短幾十個呼吸間就被徹底打散、粉碎、瓦解!人屍、馬屍堆積如山,鮮血汩汩流淌,將大片大片的土地染成刺目的暗紅色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、硝煙味和內臟破裂的腥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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僥幸未死的騎兵,肝膽俱裂,他們徒勞地勒緊韁繩,看著眼前這如同煉獄般的景象,看著那些依舊在轟鳴、在不斷噴吐致命火舌的鋼鐵巨獸,所有的勇氣和鬥誌瞬間煙消雲散。
“妖怪!他們是妖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