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二十六年,農曆三月初八,黃道吉日,宜嫁娶。
金陵城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盛典。全城張燈結彩,從紫禁城到新興的工業區,處處紅綢招展,洋溢著喜慶。今日,是"忠義侯"、工業發展部侍郎王卓,與安慶公主的大婚之日。
更不尋常的是,朱元璋特旨,所有在外就藩的親王,皆需返回京師參加婚禮。一時間,金陵城內冠蓋雲集,太子朱棣、秦王、晉王、周王、楚王、齊王等諸位藩王齊聚,加上在京的勳貴文武,場麵之隆重,僅次於皇帝壽辰與新年大朝會。
婚禮的禮儀極為繁瑣莊重,嚴格遵循《大明集禮》中親王婚禮的規製,甚至在某些細節上猶有過之,以示恩寵。從清晨的“納采”、“問名”,到午後的“納征”、“告期”,王卓身著特製的超品侯爵婚服,在禮部官員的引導下,一步步完成各項儀式。他雖覺疲憊,但想到看似柔弱的安慶公主,想到她為自己敲響登聞鼓的決絕,心中便充滿了暖意與責任。
黃昏時分,最重要的“親迎”禮在奉天殿前廣場舉行。旌旗儀仗陳列,文武百官、宗室藩王、勳貴命婦按品秩肅立。朱元璋端坐殿前高階,接受新人的叩拜。當王卓與安慶公主行“三跪九叩”大禮時,整個廣場鴉雀無聲,唯有禮官的唱喏聲在宮牆間回蕩。
“禮成——!”隨著司禮太監悠長的宣告,鼓樂齊鳴,慶典的氣氛達到了高潮。盛大的婚宴在謹身殿及兩側配殿舉行,珍饈美饌,觥籌交錯,一派喜慶。
然而,就在這喜慶的盛宴之上,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,如同一顆驚雷炸響。
晉王朱棡,這位以勇武剛烈著稱的塞王,在向新人敬酒後,並未立即歸座,而是手持金杯,走到禦階之前,朗聲說道:“父皇,今日乃安慶妹妹與王侍郎大喜之日,兒臣心中歡喜,更有一事,欲借此吉日,稟明父皇與諸位叔伯勳貴!”
殿內頓時安靜下來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晉王身上。
朱棡深吸一口氣,胸膛起伏,聲音愈發激昂,字字如金鐵交鳴:“自我大明立國,父皇神武,北驅蒙元,曆次北伐,浴血奮戰,邊患雖未根除,然已大定!如今太子殿下坐鎮中樞,威德遠播;王侍郎更帶來神兵利器、治國良方!兒臣深信,北疆徹底平定,掃清寰宇,指日可待!此乃父皇洪福,亦是大明國運昌隆!”
他話鋒陡然一轉,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使命感與一絲不甘:“然而,兒臣就藩太原,鎮守北塞,每思及此,常感惶恐!若隻固守祖宗基業,承平享樂,不過是坐食父皇與將士們浴血打下的江山,碌碌無為!此非但愧對父皇常年的教誨訓誡,更愧對兒臣身上流淌的太祖血脈!朱家男兒,當提三尺劍,立不世之功!豈能安於守成,做那籠中豢養之虎豹?!”
他猛地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,金杯重重頓於身旁內侍高舉的托盤之上,發出鏗鏘之音。聲音陡然拔高,如同戰鼓擂響:
“因此,兒臣在此鄭重向父皇請旨:懇請父皇允準兒臣放棄部分塞地守土之責!兒臣願親率王府銳士,籌集海船,揚帆出海,為我大明開疆辟土!尋那海外沃土良田,覓那無儘財富機緣!將我日月龍旗,插遍那未知的萬頃波濤之上!”
轟——!
此言一出,無異於在殿內投下了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!殿內落針可聞的死寂僅僅維持了一刹那,旋即被更大的、壓抑不住的驚駭議論聲浪所覆蓋!藩王就藩,鎮守一方,屏藩帝室,乃是太祖定下的萬世不易之國策!主動請求放棄守土之責,揚帆出海開拓?這在大明立國以來,簡直是聞所未聞,駭人聽聞!
這番驚世駭俗的宣言,在勳貴集團中引發了山呼海嘯般的震動!魏國公徐允恭與曹國公李景隆對視,彼此看到了對方眼中掀起的滔天巨浪!
他們這些開國勳貴二代,太清楚宗室藩王坐擁兵權對中樞的潛在威脅了!晉王朱棡此舉,若成風氣,意味著什麼?——那些手握重兵、雄心勃勃的藩王都將目光投向海外未知的疆域,他們龐大的野心將被引向遼闊的海洋而非覬覦神器的寶座!這將從根本上杜絕未來的宗室內鬥、皇權動蕩!這對大明江山的穩定,簡直是釜底抽薪般的妙招!
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頭!
晉王朱棡目光如電,瞬間掃向勳貴雲集的席位,聲音充滿了鼓動性與難以抗拒的誘惑:
“本王深知,在座諸公府上,英才輩出,非止嫡長!孤在此,誠邀各家子弟同行!”他張開雙臂,仿佛要擁抱整個海洋,“汪洋大海,天地何其廣闊!正是我輩好男兒掙脫樊籠,憑手中刀劍與胸中韜略,建功立業、搏取封侯之機!黃金遍地,沃土無垠,豈不遠勝困守京畿,蹉跎歲月?孤願與諸君子弟並肩,共襄此開萬世太平之偉業!”
嘩——!
勳貴集團徹底炸開了鍋!如果說之前的震動是驚濤駭浪,此刻就是火山噴發!那些勳貴席位上,非嫡長子、注定與家族爵位和核心權力無緣的次子、庶子,甚至是頗受家族重視但苦無獨立功業機會的侄子、旁支子弟們,眼中瞬間爆發出足以點燃整個大殿的熾熱光芒!出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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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條前所未有的金光大道!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徹底擺脫家族無形的束縛和長久的壓抑,可以憑借自身的勇武、才乾和軍功,在海外那片廣袤無垠的新天地裡,堂堂正正地獲取屬於自己的地位、財富和榮耀!
秦王朱樉“霍”地一聲站起,這位同樣以勇猛著稱、坐鎮西安的塞王,聲若洪鐘,帶著西北特有的豪邁與野望:
“好!三弟好誌氣!好男兒正當如此!待朝廷大軍徹底蕩平瓦剌、永絕後患,本王也要向西北進軍!鑿空西域,打通古道,複我漢唐雄風!讓日月之輝,再次照耀那片黃沙瀚海!”他的話語充滿了金戈鐵馬之氣。
周王朱橚也跟著起身,這位以仁厚博學、精研醫藥著稱的藩王,聲音平和卻清晰:“二位兄長雄心壯誌,氣吞山河,弟萬分欽佩,卻自知才疏學淺,難效此開疆拓土之偉業。弟願留在大明境內,潛心協助朝廷完善醫政,建立公共衛生體係,以一身醫術,濟世安民。”
這番藩王間的對答,如同火上澆油,讓勳貴們心頭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!開海!拓邊!這不僅僅是藩王的出路,更意味著無數新的封賞、新的領地、新的商業航線、新的資源...無窮無儘的機會!
既能讓這些不安分的藩王龍歸大海、各展所長,遠離中樞旋渦;又能讓自家那些“多餘”的、桀驁的、有才乾的子弟找到施展抱負、光耀門楣哪怕是新門楣)的戰場,為家族開辟新的支脈和財富來源!這簡直就是一舉數得的天賜良機!
禦座之上,朱元璋的麵容依舊如古井深潭,難以窺測其喜怒。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,緩緩掃過階下神色各異、激動難抑的藩王、勳貴和文武百官,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每一個人的內心。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,在冰冷的九龍鎏金扶手上,有節奏地、輕輕地敲擊著,篤...篤...篤...如同寂靜戰場上的戰鼓前奏,默默觀察著這場由他兒子親手投下的驚雷所引發的滔天巨浪。
這場原本純粹的皇家婚禮,因晉王朱棡這石破天驚、挑戰祖製的宣言,瞬間蒙上了一層濃厚而複雜、足以改寫帝國未來的政治色彩。大海的誘惑與未知,開始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態,衝擊著這個古老帝國傳承千年的陸地思維、固有的權力結構與價值觀念。
婚宴結束後,新人回到精心布置的侯府新房。
紅燭搖曳,安慶已卸去鳳冠,隻著大紅中衣,更顯嬌美。王卓輕握她的手,鄭重道:
"公主,有一事我必須坦言。我並非此世之人,而是來自數百年後的世界。"
安慶睜大美目,卻不見驚慌,反而露出理解的神色:"我早有所感。那些神奇機械,那些前所未聞的知識...夫君不必為難,既已結為夫妻,你來自何方並不重要。"
王卓心中感動,想起後世的一段話:你若擁我入懷,疼我入骨,護我周全,我願意蒙上雙眼,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,你待我真心或敷衍,我心如明鏡,我隻為我喜歡的裝傻一程,我與春風皆過客,你攜秋水攬星河,三生有幸遇見你,縱使悲涼也是情。
抱住安慶說道:"得妻如此,是我之幸。我王卓在此立誓,此生必不負你。無論身處何地,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。"
安慶眼中淚光閃動,堅定回應:"夫君以誠相待,安慶必以真心相報。此生此世,永不相負!"
紅帳低垂,燭影搖紅。殿外,一場關於大明未來的變革正在醞釀;帳內,一段跨越時空的姻緣就此締結。這個古老的帝國,正在新婚的喜慶中,悄然開啟全新的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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