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工業區收複的第三天，鷹嘴崖根據地的操場上，孫德勝正帶著騎兵連給戰馬換“凍土蹄鐵”——周鐵柱用廢鋼軌鍛的蹄鐵，比普通蹄鐵厚半寸，釘在馬掌下能防汾河河穀的凍土打滑。李雲龍手裡的望遠鏡還沒放下，鏡片裡映著遠處的汾河冰麵：“老孫，你帶騎兵連前出三十裡，探探鬼子的動向，太原丟了兵工廠，肯定要反撲！”
孫德勝把馬刀往鞍橋上一掛，粗糲的手掌拍了拍戰馬“追風”的脖子——這匹棗紅馬是他從鬼子手裡奪的，左耳朵缺了個口，是去年反掃蕩時被流彈擦的。“團長放心！俺們天亮出發，天黑前準回來，要是遇著鬼子，定給他們留點念想！”他身後的三十九個騎兵也跟著應聲，馬刀出鞘的“唰”聲在晨風中格外響亮，少年兵小石頭把父親留的撬棍綁在馬鞍旁，眼裡滿是興奮：“孫連長，俺這次肯定能殺個鬼子！”
天剛蒙蒙亮，騎兵連就出發了。汾河河穀的凍土硬得像鐵板，馬蹄踩在上麵“篤篤”響，孫德勝走在最前麵，時不時勒住馬韁繩，側耳聽著遠處的動靜。老兵王二柱跟在他旁邊，手裡的步槍槍管上綁著紅布條——那是他犧牲的弟弟的遺物：“連長，前麵就是‘黑風口’，去年鬼子在這兒設過卡，得小心點！”
果然，剛過黑風口，孫德勝就看見遠處的土坡上有日軍的偵察兵。他立刻做了個“隱蔽”的手勢，騎兵們紛紛下馬，把戰馬牽到蘆葦叢裡，孫德勝和王二柱匍匐著往土坡爬。凍土上的碎石硌得手掌生疼，孫德勝卻渾然不覺，借著蘆葦的掩護，他看清了土坡後的景象——至少兩個騎兵中隊，還有三門步兵炮，炮口正對著汾河方向，日軍士兵正往馬背上裝彈藥箱，箱身上的“三八式步槍彈”字樣格外紮眼。
“不好！是鬼子的黑島騎兵聯隊！”孫德勝心裡一沉，黑島聯隊在華北戰場出了名的凶殘，去年在冀中掃蕩，活活燒死了二十多個老鄉。他剛想退回去報信，身後突然傳來馬蹄聲——三個日軍騎兵巡邏隊從側麵包抄過來，領頭的鬼子曹長舉著軍刀大喊：“支那騎兵，投降吧！”
“打！”孫德勝猛地站起來，馬刀劈向衝在最前麵的鬼子，“追風”像是懂了主人的意思，前蹄揚起，把旁邊的鬼子掀下馬背。王二柱的步槍也響了，子彈正中一個鬼子的胸口，那鬼子從馬背上摔下來，滾了兩圈就不動了。小石頭握著撬棍，對著一個想偷襲的鬼子後腦勺就是一下，鬼子哼都沒哼就暈了過去。
可日軍的援軍來得太快，孫德勝剛帶著騎兵們翻身上馬，就看見遠處的土坡後湧出更多日軍，步兵炮的“轟隆”聲響起，炮彈落在蘆葦叢裡，炸起的凍土和蘆葦屑濺了滿身。“撤！往蘆葦蕩退！”孫德勝大喊著，騎兵連沿著汾河冰麵往蘆葦蕩跑，戰馬的蹄鐵在冰麵上打滑，小石頭的馬差點摔進冰窟窿，孫德勝眼疾手快，一把拉住他的韁繩：“抓緊了！彆掉隊！”
蘆葦蕩裡的蘆葦有半人高，正好能給騎兵連做掩護。孫德勝勒住馬，清點人數：“報告！犧牲三個，傷了五個，還有三十一個能打！”受傷的戰士李三柱的胳膊被彈片劃傷，卻咬著牙說：“連長，俺還能打，不用管俺！”孫德勝從馬鞍上解下急救包，給李三柱包紮：“啥話！隻要有俺在，就不能丟下一個兄弟！”
他剛想派通訊員小張突圍回根據地報信，就聽見蘆葦蕩外傳來日軍的喊話聲：“支那騎兵，再不出來，就放火燒蘆葦蕩了！”孫德勝往外麵一看，日軍士兵正往蘆葦叢裡扔燃燒彈，火苗“呼呼”地往上竄，濃煙嗆得人直咳嗽。“小張，你從蘆葦蕩後麵的河汊走，那兒有晉商藏的貨船，趕緊回根據地報信，讓團長派援兵！”孫德勝把自己的戰馬“追風”牽給小張，“這馬快，能衝出去！”
小張眼裡含著淚，翻身上馬：“連長，俺一定把信送到！你們等著俺！”“追風”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意，撒開蹄子往河汊跑，日軍的子彈在它身邊飛過，卻沒傷到它一根毫毛。孫德勝看著“追風”的背影，心裡一酸——這匹馬跟著他打了三年仗，今天卻為了報信不得不分開。
日軍見有人突圍，立刻加大了攻勢，步兵炮的炮彈密集地落在蘆葦蕩裡，不少蘆葦被燒得焦黑。孫德勝把剩下的三十個戰士分成三組：“王二柱帶一組守東麵，用馬鐙炸藥炸他們的衝鋒；小石頭帶一組守西麵，用步槍打冷槍；俺帶一組守南麵，等他們靠近了用馬刀拚！”
馬鐙炸藥是周鐵柱特意給騎兵連做的——把手榴彈的引信綁在馬鐙上，戰馬衝鋒時蹄子踩碎引信就能炸。王二柱把馬鐙炸藥綁在自己的馬“老黑”身上，摸著“老黑”的鬃毛說：“老夥計，今天又要辛苦你了！”“老黑”打了個響鼻，像是在回應他。
沒過多久，日軍的騎兵就衝了進來。王二柱大喊一聲：“放！”戰士們牽著戰馬衝出去，馬鐙踩在凍土上，“轟隆”一聲，馬鐙炸藥炸了，日軍的前排戰馬驚得人立而起，騎兵們紛紛摔下馬背。王二柱趁機揮刀，馬刀劈在一個鬼子的肩膀上，那鬼子慘叫著滾到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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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日軍的人數太多，很快就突破了東麵的防線。孫德勝帶著一組戰士衝過去支援，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，把一個鬼子的軍刀劈成兩段。小石頭也不甘示弱，用撬棍把一個鬼子從馬背上挑下來，再補上一刀。戰鬥打得越來越激烈，騎兵連的戰士們一個個倒下，李三柱為了掩護小石頭，被日軍的刺刀捅進了肚子，他臨死前還死死抱著一個鬼子的腿，喊著：“小石頭，快跑！”
孫德勝的胳膊也被日軍的子彈擦破了，鮮血順著袖子流下來，染紅了馬刀的刀柄。他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戰士，心裡卻沒有一絲退縮——他想起去年李雲龍對他說的話：“騎兵連可以被消滅，但不能被打敗！”他勒住馬，對著剩下的戰士們大喊：“兄弟們，咱們是八路軍的騎兵連，今天就算拚光了，也不能丟了獨立團的臉！”
就在這時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馬蹄聲——是“追風”回來了！小張騎著“追風”衝進來，後麵還跟著幾個晉商貨船的船工：“連長！團長知道了，讓俺們先帶你們從河汊撤，裝甲連已經在路上了！”孫德勝心裡一喜，可剛想下令撤退，就看見日軍的步兵炮又對準了河汊方向，“轟隆”一聲，炮彈落在河汊裡，濺起的水花有一丈高。
“不好！鬼子封了河汊！”孫德勝的心沉了下去，他看著剩下的十八個戰士，又看了看遠處越來越近的日軍，咬了咬牙：“兄弟們，咱們退到前麵的土窯裡，那兒易守難攻，等裝甲連來救援！”
土窯是之前晉商藏貨的地方，隻有一個進出口，裡麵能容納二十多個人。孫德勝帶著戰士們退進土窯，用石頭堵住門口，王二柱把剩下的馬鐙炸藥綁在石頭上，準備隨時炸衝進來的鬼子。小石頭坐在角落裡，給受傷的戰士包紮傷口，他的撬棍上沾了不少血，卻依舊攥得緊緊的。
日軍把土窯團團圍住，黑島聯隊長騎著一匹白馬，站在土窯外喊話：“支那騎兵，你們已經被包圍了，再不投降，就用炸藥炸了土窯！”孫德勝趴在土窯的縫隙裡，看著黑島聯隊長，冷笑一聲：“俺們八路軍沒投降的規矩，有本事就來炸，俺們陪著！”
黑島聯隊長氣得臉色發青，下令用機槍往土窯裡掃射，子彈打在土窯的牆壁上，濺起的泥土落在戰士們的頭上。孫德勝對著外麵大喊：“黑島！你爺爺在這兒等著，有本事單挑，彆欺負俺們人少！”黑島聯隊長被激怒了，拔出軍刀，下令：“準備炸藥，十分鐘後炸窯！”
孫德勝知道不能再等了，他掏出懷裡的火柴，點燃了一根，對著戰士們說：“兄弟們，今天咱們可能要交代在這兒了，但俺們的血不能白流，等會兒鬼子衝進來，俺們就跟他們拚了，讓他們知道，八路軍的騎兵連不好惹！”
就在這時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轟鳴聲——是重坦的發動機聲！孫德勝心裡一震，扒開土窯的縫隙往外看，隻見遠處的地平線上，兩輛重坦正朝著土窯的方向駛來，履帶在凍土上留下深深的痕跡，炮管在陽光下閃著冷光。
“是裝甲連！援兵來了！”小石頭激動得大喊起來，戰士們也跟著歡呼，之前的疲憊和絕望一掃而空。孫德勝看著越來越近的重坦，眼裡含著淚，他握緊馬刀，對著外麵大喊：“黑島！你爺爺的援兵來了，今天看誰收拾誰！”
黑島聯隊長也看到了裝甲連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他沒想到八路軍的裝甲連來得這麼快。他咬了咬牙，下令：“快！先炸窯，再撤退！”日軍士兵立刻扛著炸藥包往土窯衝，可還沒等他們靠近，裝甲連的主炮就“轟隆”一聲響了，炮彈落在日軍的隊伍裡，炸得鬼子死傷一片。
孫德勝抓住機會，大喊一聲：“衝！”帶著戰士們推開堵在門口的石頭，揮舞著馬刀衝了出去。裝甲連的重坦也衝了過來，推土鏟撞向日軍的機槍陣地，並列機槍“噠噠”地掃向逃跑的鬼子。王二柱騎著“老黑”，追上一個逃跑的鬼子，馬刀一揮，那鬼子就倒在了地上。
小石頭也跟著衝了出去，用撬棍把一個鬼子的步槍挑飛，再補上一腳，把鬼子踹倒在地。孫德勝騎著從日軍手裡奪的戰馬，朝著黑島聯隊長衝過去，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，黑島聯隊長嚇得趕緊掉頭逃跑，卻被裝甲連的重坦擋住了去路。
戰鬥進行到傍晚，日軍終於撤退了，孫德勝帶著剩下的十八個戰士，和裝甲連的戰士們彙合。劉根柱從重坦裡探出頭，對著孫德勝大喊：“孫連長，你們沒事吧？團長讓俺們快點來，生怕你們出事！”孫德勝笑著搖了搖頭，指了指身後的戰士們：“沒事，有俺們騎兵連在，鬼子想動俺們，沒那麼容易！”
夕陽下，騎兵連和裝甲連的戰士們並肩往根據地走，馬刀和重坦的履帶在凍土上留下深深的痕跡，像是在訴說著這場激烈的戰鬥。孫德勝回頭看了看土窯的方向，心裡默念著：“李三柱，兄弟們，俺們贏了，你們可以安息了！”
回到根據地，李雲龍早就在村口等著，看到孫德勝回來，他拍著孫德勝的肩膀說：“老孫，好樣的！沒給獨立團丟臉！”孫德勝笑著說：“團長，這都是兄弟們的功勞，還有裝甲連來得及時，不然俺們今天就真交代在那兒了！”
周鐵柱也推著輪椅過來，給孫德勝的戰馬檢查蹄鐵：“老孫，這蹄鐵還能用，下次再給你們換更厚的，保準在凍土上不打滑！”孫德勝摸了摸戰馬的脖子，眼裡滿是感激：“老周，謝了，這次多虧了你的蹄鐵和馬鐙炸藥！”
夜幕降臨，兵工廠的燈火亮得比往常更久，戰士們圍著篝火，講述著今天的戰鬥，小石頭拿著撬棍，給大家比劃著自己怎麼打鬼子，眼裡滿是驕傲。孫德勝坐在篝火旁，看著遠處的汾河冰麵，心裡知道，這隻是鬼子反撲的開始，以後還有更艱苦的戰鬥在等著他們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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