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幕上,朱及第似乎不願在王恭廠大爆炸的謎團中過多糾纏,迅速將話題拉回了權力更迭的主線。
“好了,大爆炸的謎團咱們先放一放,讓它繼續神秘著。”他話鋒一轉,“視線拉回到天啟七年八月,天啟皇帝駕崩,帝國的權柄,按照‘父死子繼,兄終弟及’的規矩,毫無懸念地落在了信王朱由檢的頭上。這位當時年僅十七歲的王爺,是他哥哥天啟帝唯一在世的同父異母親弟弟,法統上無可爭議。”
“不過呢,”朱及第語氣帶著點考據的意味,“在朱由檢順利即位之前,史料和野史中都流傳著一個小插曲。說是魏忠賢和他的對食伴侶客氏,曾一度幻想讓天啟皇帝能有親生兒子繼承皇位,甚至動過從宮外抱養嬰兒比如魏忠賢的侄孫)冒充皇子,來繞過信王朱由檢。但這個計劃,據說被秉性剛正的天啟張皇後給嚴詞拒絕了。”
他剛說完,就看到彈幕上飄過一片質疑:
【扯淡吧?魏忠賢要真有這本事和決心,還用得著跟皇後商量?直接強行操作不就完了?】
【+1,這明顯是後來東林黨為了黑魏忠賢,把他描繪成妄圖篡國的奸賊,給自己臉上貼金呢!】
【九千歲雖然壞,但不蠢,他知道自己的權力完全來自皇帝,換個嬰兒那些大明宗室能答應?】
朱及第看著這些評論,點了點頭:“網友們眼睛是雪亮的。從邏輯上講,魏忠賢的核心利益是依附皇權,而不是挑戰皇位繼承法統。抱養嬰兒風險極大,且張皇後作為正宮,在這類事情上有很強的話語權。這個‘立嗣風波’,很可能確實是被誇大甚至虛構的。”
“那麼,魏忠賢對朱由檢即位真正的態度是什麼呢?”朱及第分析道,“有網友提出了一個更合理的視角:魏忠賢是看著朱由校、朱由檢這哥倆從小長大的。對他而言,哥哥當皇帝和弟弟當皇帝,本質上沒有區彆,都是他需要服務和依附的‘主人’。隻要新皇帝繼續信任他,他的權力就能延續。”
畫麵上呈現出信王朱由檢在宦官引導下,心懷忐忑步入紫禁城的場景。
“所以,當朱由檢奉詔入宮,準備承接皇位時,”朱及第繼續道,“從現有史料看,魏忠賢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加害之意,反而是在不斷地、甚至有些笨拙地試圖討好這位即將上任的新老板。他安排迎接,布置住所,表現得極為恭順。有網友甚至認為,如果朱由檢當時能稍微表現得信任和寬容一些,魏忠賢很可能就會繼續做他的‘九千歲’。”
“然而,曆史沒有如果。”朱及第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戲劇性,“關鍵就在於朱由檢這個人,他的性格特質——極度敏感、多疑,而且由於長期生活在父親、哥哥去世的陰影和魏忠賢權勢的傳聞下,對宮廷特彆是對魏忠賢充滿了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和恐懼。”
彈幕適時地補充了大量細節:
【據說他進宮後嚇得要死,自己帶著麥餅進去,不敢吃宮裡的東西!】
【對對對,晚上睡覺枕頭下還藏把劍,生怕被人暗害!】
【魏忠賢派人來送吃的,他不敢吃;派人來問候,他覺得是監視;連走路都覺得有人跟蹤!】
【這就是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啊!魏忠賢估計都懵了,我明明在討好你,你怎麼怕成這樣?】
畫麵上模擬出少年朱由檢在宮中疑神疑鬼、夜不能寐,甚至偷偷啃食自備乾糧的場景,與魏忠賢一方小心翼翼、卻屢屢碰釘子的討好形成鮮明對比。
“魏忠賢的每一次示好,在朱由檢看來,都可能是一次試探,一個陷阱。”朱及第總結道,“這種根植於內心的強烈不安全感,使得朱由檢從一開始,就將魏忠賢定位成了必須鏟除的敵人。魏忠賢越是討好,反而越讓朱由檢覺得他包藏禍心,是在麻痹自己。這種致命的誤解,徹底堵死了魏忠賢平穩過渡權力的任何可能性,也為他自己的覆滅,埋下了最直接的伏筆。”
天幕上,朱及第還在分析著朱由檢入宮後的種種疑神疑鬼,描繪著那少年天子在巨大權力和未知危險麵前的不安與恐懼。
奉天殿前,朱元璋聽著後世的講述,臉上的怒容漸漸被一種複雜的神色所取代。他沒有再看那天幕,而是緩緩轉過頭,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太子朱標,以及站在藩王隊列前列的燕王朱棣身上。
他的聲音不高,帶著一種罕見的、近乎疲憊的沙啞,打破了廣場上的沉寂:
“標兒,老四。”
朱標和朱棣聞聲,立刻躬身應道:“兒臣在。”
朱元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們,看到了那遙遠而混亂的未來,他輕輕歎了口氣,那歎息聲沉重得仿佛承載了整個王朝的重量。
“天幕上說那朱由檢,才十七歲,是個半大孩子。”朱元璋的語調很慢,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緒,“咱聽著他不敢吃宮裡的東西,懷裡揣著餅,睡覺還擱把劍……心裡頭,竟有些……有些不是滋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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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頓了頓,環顧這肅穆而安全的奉天殿,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共鳴:
“你們想想,那孩子的爹,泰昌帝,登基一個月就莫名其妙死了。他哥哥,天啟帝,年紀輕輕,又死得不明不白,還是中了那勞什子‘米露’的毒。兩個至親,都這麼沒了,就剩下他一個半大孩子,被扔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紫禁城裡……”
朱元璋搖了搖頭,“他怕,他疑神疑鬼,咱……咱能理解。換做是誰,在那個位置上,知道自己爹和哥都死得蹊蹺,誰能不怕?誰還敢輕易相信身邊的人?他那不是懦弱,那是被嚇的,是被那汙糟的世道給逼的!”
說到這裡,朱元璋的聲音裡透出一股深沉的無奈,甚至是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……恐懼。他看向朱標和朱棣,眼神不再僅僅是帝王的威嚴,更帶上了一個父親、一個丈夫的憂慮。
“彆說他了,”朱元璋的聲音更低了,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意味,“就連咱,咱坐在這龍椅上,知道了未來雄英可能要遭天花劫,知道了你們的娘……她……她可能會因為照顧孫子而……”他喉頭哽了一下,沒能說出那個“死”字,“還有你們這些兄弟,未來為了那把椅子……咱這心裡,又何嘗不犯嘀咕?不覺得瘮得慌?”
他這番話說出來,朱標瞬間紅了眼眶,哽咽道:“父皇……”
朱棣也是心頭巨震,他從未聽過父皇用如此……近乎軟弱的語氣說話。他猛地跪下:“父皇洪福齊天,母後鳳體康健,我大明國運昌隆,定能逢凶化吉!兒臣等必恪儘職守,絕不敢有負父皇厚望!”
周圍的徐達、李善長等重臣更是深深垂首,不敢發出任何聲音。他們明白,皇帝此刻流露的,是超越了君臣範疇的,一個男人對家族命運最深切的擔憂。
朱元璋擺了擺手,示意朱棣起來,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那閃爍著後世光影的天幕,眼神漸漸重新變得堅定、甚至狠厲起來。
“理解歸理解,但光怕沒用!”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硬,“為君者,可以謹慎,但不能被恐懼壓垮!既然知道了,就得想辦法!就得去爭,去改!咱就不信,這命,就真他娘的改不了!”
這既像是在說給後世的那位崇禎皇帝聽,更像是在給自己,給眼前的大明王朝,立下誓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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