潼關之內,殺聲震天!
城門洞開的刹那,早已蓄勢待發的王老五所部,如同決堤的洪流,裹挾著連日來逃亡的屈辱、失去同伴的悲痛、以及對生存的極致渴望,瘋狂地湧入關內!他們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,手中的兵刃渴望著敵人的鮮血!
“殺!一個不留!為死去的兄弟報仇!”王老五獨眼赤紅,揮舞著一柄撿來的長矛,身先士卒,如同瘋虎般衝在最前。他身後的士卒們更是如同被解開了枷鎖的凶獸,見人就砍,逢敵便殺!
而此刻,潼關守軍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和恐慌之中。
正麵,是王老五部如同狂潮般的猛攻,雖然人數不多,但那股決死的凶悍氣勢,竟壓得城門口的守軍節節敗退。
背後,是韓六率領的五十名“破關先鋒”,如同鑽進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悟空,在關內肆意衝殺,製造著巨大的混亂和傷亡。他們目標明確,不斷襲殺試圖組織抵抗的低級軍官,點燃營帳和輜重,讓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。
“頂住!都給老子頂住!他們人不多!結陣!結陣!”一個留守的副將聲嘶力竭地吼叫著,試圖穩住陣腳。他是董卓新任命的潼關守將之一,姓胡,原本以為接手的是個安穩差事,沒想到竟遭遇如此詭異的內外夾擊。
然而,他的呼喊在巨大的混亂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許多士兵根本分不清敵我,隻看到前後都是敵人,聽到的都是同伴臨死前的慘叫,心理防線早已崩潰,隻顧著抱頭鼠竄。
“將軍!不行了!後麵那夥人太凶了!弟兄們擋不住啊!”一個渾身是血的親兵連滾爬爬地衝到胡副將麵前,臉上滿是驚恐。
“廢物!”胡副將一腳踹開親兵,猛地拔出佩劍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“親兵隊跟我來!先宰了後麵那夥攪局的雜碎!”
他判斷,隻要解決了關內這支人數較少的奇兵,就能穩住局勢,再回頭收拾關外那群殘兵敗將。
胡副將帶著麾下最精銳的百餘名親兵,如同逆流而上的鯰魚,強行分開潰逃的士兵,殺氣騰騰地直撲正在關牆馬道上衝殺的韓六所部!
“狗賊!納命來!”胡副將看到渾身浴血、如同殺神般的韓六,厲喝一聲,手中長劍帶著勁風,直刺韓六心口!他自恃武藝不俗,又是養精蓄銳,根本沒把疲憊不堪的韓六放在眼裡。
“來得好!”韓六早已殺紅了眼,見敵將主動送上門來,不驚反喜!他怒吼一聲,不閃不避,手中那柄已經砍出無數缺口的環首刀,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,悍然迎了上去!
“鐺——!”
刀劍相交,爆發出刺耳的金鳴!
韓六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,虎口崩裂,手臂一陣酸麻,蹬蹬蹬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。他本就疲憊至極,又經曆連番血戰,體力早已接近油儘燈枯。
胡副將見狀,臉上露出一絲獰笑:“強弩之末!受死!”他得勢不饒人,長劍舞動,如同毒蛇吐信,招招不離韓六要害。
韓六咬牙苦撐,刀法已然散亂,隻能憑借豐富的經驗和一股狠勁勉力支撐,身上瞬間又多添了幾道血口。他身邊的悍卒見狀,想要上前救援,卻被胡副將的親兵死死纏住。
眼看韓六就要命喪劍下——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!
誰也沒有注意到,那副被小心翼翼安置在距離戰場不遠、一處相對安全角落的擔架上,一直昏迷不醒的韓破軍,緊閉的眼皮之下,眼球在劇烈地轉動!
關內震耳欲聾的喊殺聲、兵刃碰撞聲、垂死哀嚎聲……尤其是韓六那熟悉而絕望的怒吼,如同一條條無形的絲線,瘋狂地拉扯著他沉淪在黑暗深處的意識!
一股源自靈魂本源的不甘、暴戾與守護的執念,如同火山般在他瀕死的軀體內轟然爆發!
“呃……啊——!”
一聲不似人聲、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低沉咆哮,猛地從擔架上響起!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、穿透一切嘈雜的冰冷與凶煞!
正準備給予韓六致命一擊的胡副將,動作猛地一僵,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!他下意識地扭頭望去——
隻見擔架上,那個本該是個死人的青年,竟猛地睜開了雙眼!
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?!
沒有初醒的迷茫,沒有重傷的虛弱!隻有一片純粹到極致的、冰寒刺骨的凶戾與殺意!仿佛沉睡的洪荒凶獸,於此刹那天驚!
韓破軍的目光,如同兩柄實質的冰錐,瞬間鎖定在了手持利劍、正準備殺害他兄弟的胡副將身上!
“傷……我……兄……弟……”
四個字,從他乾裂的嘴唇中一字一頓地擠出,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,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!
胡副將隻覺得渾身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!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!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!那是……狼王!蘇醒的狼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