酋長兀術的屍體倒在腳下,鮮血汩汩流淌,浸濕了帳前的土地。
韓破軍看都未看一眼,染血的環首刀直指那洞開的獸角大帳,聲音冰寒刺骨:“進去!雞犬不留!”
“吼!”
韓六雙目赤紅,不顧虎口崩裂的劇痛,扔掉變形的環首刀,撿起地上一把羌人的彎刀,如同瘋虎般第一個衝入大帳。王老五緊隨其後,手中弩箭已然上弦,獨眼在火光下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。
大帳內遠比外麵看起來寬敞,鋪著厚厚的狼皮地毯,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陶罐、皮囊,空氣中彌漫著奶腥、牛羊膻味和一種莫名的香料氣息。帳內並非空無一人!
三個年紀不一的羌人青年,正手持彎刀,護在一個衣著華貴、佩戴著繁多銀飾的羌人老婦身前。他們臉上混雜著驚恐、憤怒和一絲尚未褪去的稚嫩,眼神卻如同被困的幼狼,凶狠地瞪著衝進來的敵人。
這顯然是兀術的兒子們和他的正妻。
“漢狗!我殺了你!”年紀最長、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,看到韓六身上濺滿的鮮血其中很可能就有他父親的),理智瞬間被仇恨吞噬,狂吼著揮刀撲向韓六。他身後的兩個弟弟,一個眼神狠厲,一個則帶著明顯的畏懼,但也咬著牙跟了上來。
“找死!”韓六獰笑一聲,不閃不避,直接迎了上去。他雖是步戰,但身經百戰的廝殺經驗豈是這些部落溫室裡的“勇士”可比?側身讓過劈來的彎刀,手中彎刀如毒蛇吐信,精準地刺入那長子的心窩!
“呃……”長子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,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沒入胸膛的彎刀,張了張嘴,鮮血從口中湧出,噗通一聲栽倒在地。
幾乎在同一時間,王老五扣動了弩機!
“咻!”弩箭破空,精準地射穿了那個眼神狠厲的次子咽喉!他連慘叫都未能發出,便捂著脖子向後仰倒。
隻剩下那個最年輕、麵帶畏懼的三子,他手中的彎刀“當啷”一聲掉在地上,看著瞬間慘死的兩位兄長,褲襠瞬間濕透,雙腿一軟,跪倒在地,用生硬的漢語哭喊求饒:“彆……彆殺我……投降……我投降……”
韓六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殘忍,舉起彎刀就要劈下。
“慢著。”
韓破軍的聲音從帳外傳來。他緩步走入大帳,火光將他蒼白而冷峻的臉映照得半明半暗,如同來自九幽的魔神。
他走到那跪地求饒的三子麵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,隻有一片漠然。
“你們,是兀術的兒子?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我是他最小的兒子……求大人饒命……”那三子磕頭如搗蒜。
“很好。”韓破軍點了點頭,仿佛確認了什麼。
然後,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,他手中的環首刀動了!
沒有華麗的招式,隻是最簡單、最直接的一記橫斬!
刀光閃過!
一顆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表情的頭顱衝天而起!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,濺了旁邊的羌人老婦滿頭滿臉!
那無頭的屍體晃了晃,軟軟倒地。
“啊——!”那老婦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,隨即眼睛一翻,竟直接嚇死過去。
韓六和王老五瞳孔微縮,但隨即恢複了常色。這就是他們的伯長,這就是他們的狼王!對敵人,絕無半分仁慈可言!說滅族,就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可能的複仇種子!
韓破軍甩了甩刀身上的血珠,目光掃過帳內兀術和他三個兒子的屍體,如同看著幾堆無關緊要的垃圾。
他轉身,走出大帳。
帳外,戰鬥已經接近尾聲。
狼牙老卒們高效地清理著負隅頑抗的零星羌人,狼爪兩部則在趙黑皮和張梆子的帶領下,四處追殺著試圖逃入黑暗的潰兵和青壯。火焰在營地的每一個角落燃燒,濃煙滾滾,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焦糊味。哭喊聲、慘叫聲、兵刃碰撞聲已經稀疏了不少,取而代之的,是狼崽子們興奮的咆哮和瀕死者的呻吟。
整個黑石部,已然化作一片燃燒的血色地獄。
韓破軍走到營地中央一處稍微空曠、尚未被火焰波及的地方,那裡已經堆積了一些繳獲的兵甲和財物。韓六和王老五緊隨其後。
他環視四周,看著在火光映照下,一張張因為殺戮而興奮扭曲的部下臉龐,看著他們眼中那純粹的、未經任何文明粉飾的獸性。
是時候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,那混合著血腥與焦糊的空氣,仿佛是最好的興奮劑,讓他重傷的身體都湧現出一股力量。
他猛地舉起手中的環首刀,刀尖直指蒼穹,聲音如同驚雷,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,壓過了所有的喧囂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