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營地裡隻剩下風吹旗幟的獵獵作響,以及火把燃燒的劈啪聲。近千雙狼一般的眼睛,死死釘在閻行那張倨傲猙獰的臉上,又轉向穩坐如山的韓破軍。
空氣凝固得如同堅冰,殺氣卻沸騰如岩漿,在冰層下洶湧奔騰。
閻行被這近乎實質的殺氣刺得皮膚生疼,但他仗著背後韓遂的威名,強自挺直腰杆,臉上的橫肉抖動,加重語氣喝道:“韓破軍!某的耐心有限!是跪下接令,還是讓韓公大軍送你上路,速速決斷!”
成公英眉頭緊鎖,下意識地向側後方挪了半步,與閻行拉開了距離。他敏銳地察覺到,那年輕狼王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,正在突破某個臨界點。
王老五的獨眼眯成一條縫,手已經悄悄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。韓六更是齜著牙,喉嚨裡發出低沉的、如同野獸護食般的嗚咽,隻要韓破軍一個眼神,他就會撲上去將這個狂吠的使者撕成碎片。
所有的壓力,所有的視線,都彙聚於一點。
韓破軍終於動了。
他沒有看閻行,而是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,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,沉默不語的成公英。
“馬將軍的好意,我心領了。”他的聲音依舊平淡,聽不出半分波瀾,仿佛剛才閻行那番威脅如同清風拂過,“涼州很大,容得下我這幾匹孤狼覓食。回去告訴馬將軍,他日若有機會,韓某或可與他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成公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化為凝重。他聽懂了,這不是拒絕,也不是接受,而是一種平起平坐的宣告!這個年輕人,竟有如此氣魄?他深深看了韓破軍一眼,拱手道:“韓將軍之言,在下必定帶到。”
說完,他不再多言,靜立一旁,擺明了置身事外的態度。他倒要看看,這個韓破軍,如何應對閻行這條瘋狗。
得到了對馬騰使者的回應,韓破軍的頭顱,終於以一種令人心悸的緩慢速度,轉了過來。
他的目光,第一次,真正地落在了閻行的臉上。
那不再是淡漠,而是一種……看待死物的冰冷。沒有憤怒,沒有殺意,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、對生命徹底漠然的審視。
閻行被這眼神看得心頭莫名一寒,那是一種被天敵盯上的感覺,但他跋扈慣了,豈肯在一個“流寇”頭子麵前露怯?他色厲內荏地強行挺胸,厲聲道:“你看什麼!某的話你沒聽清嗎?!立刻……”
他的話,戛然而止。
因為韓破軍動了。
沒有預兆,沒有怒吼,甚至沒有起身。
他就那麼坐著,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,五指如鉤,帶著一股撕裂空氣的尖嘯,直取閻行的咽喉!
快!難以形容的快!
超越了常人反應的極限!仿佛他之前所有的緩慢,都是為了這一刻的爆發!
閻行好歹也是韓遂麾下有數的猛將,一身武藝不俗,在韓破軍動手的瞬間,他瞳孔驟縮,本能地就想拔劍格擋,同時腳下發力想要後撤。
但,太晚了!
他隻覺得眼前一花,一隻冰冷如同鐵鉗的手,已經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脖子!
“呃……你……”閻行雙眼暴凸,想要掙紮,卻發現那隻手上傳來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議,如同鋼澆鐵鑄,任憑他如何運力,竟撼動不了分毫!他的臉瞬間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發紫,雙腳徒勞地亂蹬著。
這一切發生得太快,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!
韓遂帶來的那些護衛直到此時才驚覺,紛紛怒吼著拔刀上前:“放開閻督尉!”
“找死!”韓六早已按捺不住,狂吼一聲,如同猛虎出閘,帶著身後的狼牙老卒直接撞入了護衛群中!刀光閃動,血光迸濺!瞬間就有三四名護衛被砍翻在地!
王老五同時厲喝:“狼牙!圍起來!一個不許放走!”
“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