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昌,丞相府。
相較於前幾日得知虎牢失守、徐晃陣亡時的震怒與死寂,此刻的議事正堂內,氣氛更多了幾分壓抑的焦灼與陰鷙。炭火依舊燒得旺盛,卻驅不散那彌漫在空氣中的、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寒意。
曹操端坐於主位,臉色依舊青白,眼裡的血絲也未曾褪去,但那股瀕臨爆發的震怒已被強行壓下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陰沉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座椅扶手,發出沉悶而規律的篤篤聲,仿佛在計算著某種倒計時。
堂下,荀彧、程昱等人眉頭緊鎖,而郭嘉則依舊把玩著酒葫蘆,隻是眼神不再懶散,反而銳利如鷹隼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剛剛出列、麵色蠟黃、眼神卻如同古井般幽深的賈詡身上。
“丞相,”賈詡的聲音不高,帶著一種獨特的、仿佛能滲入骨髓的陰冷,“韓破軍凶威日熾,其兵鋒之盛,已非一城一地可擋。陳留雖堅,夏侯將軍雖勇,然困守孤城,終非長久之計。且其分兵南下,兵鋒直指許昌,其誌非小,乃欲鎖我咽喉,斷我四肢。”
他微微抬頭,那看似渾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毒蛇般的冷光:“為今之計,唯有行‘驅虎吞狼’之策,或可解此危局。”
“驅虎吞狼?”曹操敲擊扶手的動作驟然停止,狹長的眼眸眯起,寒光乍現,“文和細言之!”
“虎,有二。”賈詡枯瘦的手指仿佛在虛空中勾勒,“其一,河北袁本初,兵精糧足,坐擁四州,早有不臣之心。其二,徐州呂奉先,驍勇絕世,反複無常,乃豺狼之性。”
他頓了頓,聲音愈發低沉陰狠:“丞相可即刻遣能言善辯之使,分赴鄴城與下邳。許袁紹以高官厚祿,言明韓破軍若吞並中原,下一個目標必是河北,促其發兵攻打韓破軍側後之司隸!許呂布以錢糧地盤,誘其趁虛而入,攻擊兗州東部,與韓破軍爭奪地盤!”
“此二虎,無論誰動,皆可分散韓破軍兵力,緩解陳留及許昌壓力。若其相爭,我軍更可坐收漁利!此乃借力打力,以毒攻毒之上策!”賈詡深深一揖,“請丞相速決!”
一番話,如同在沉悶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塊巨石!
程昱眼中精光一閃,撫掌道:“文和此計大妙!袁紹、呂布皆利令智昏之輩,未必不會動心!”
荀彧卻微微蹙眉:“袁本初好謀無斷,呂奉先見利忘義,此計雖好,恐難奏效……”
郭嘉灌了一口酒,嘿嘿一笑:“成與不成,總要試試。就算不成,也能讓那韓破軍知道,這中原,不是他一家之天下!”
曹操猛地站起身,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狠厲光芒!此刻的他,如同陷入絕境的賭徒,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都不會放過!
“好!便依文和之策!”曹操聲音斬釘截鐵,“即刻選派使者,攜重禮,分赴河北、徐州!告訴袁本初和呂奉先,隻要他們出兵,條件,隨便他們開!”
“諾!”立刻有侍從領命而去。
一時間,許昌城內,兩路使者帶著曹操的期盼與重禮,如同最後的希望之火,分彆奔向北方與東方。
河北,鄴城。
大將軍府內,暖爐熏香,歌舞升平。袁紹高踞上座,麵容儒雅,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優柔之色。他看著手中曹操送來的求救書信和禮單,又聽著使者聲情並茂地描述韓破軍的凶殘與威脅,眉頭緊緊鎖在一起。
下方,謀士沮授、田豐力主出兵,言此乃“假途滅虢”,趁機擴張勢力之天賜良機。而郭圖、審配則極力反對,認為韓破軍勢大,不可輕攖其鋒,當坐觀成敗。
袁紹撫摸著頜下長須,猶豫不決。他腦海中浮現的,是探馬回報中,韓破軍陣斬夏侯淵、徐晃,踏破虎牢的凶威,是那懸首關樓、築京觀立威的殘酷畫麵。那是一種純粹的、不加掩飾的暴力,讓他這四世三公的貴胄從心底感到一絲寒意。
“韓破軍……西涼野狼……”袁紹喃喃自語,最終,他擺了擺手,意興闌珊地對使者道,“曹孟德之憂,吾已知之。然我軍方定河北,內患未平,實難遠征。請回複曹公,讓他……好自為之吧。”
希望之火,在河北瞬間熄滅。
徐州,下邳。
溫侯府內,呂布正與麾下將領飲宴。他身高九尺,器宇軒昂,聽聞曹操使者來意,不由放聲大笑,聲震屋瓦。
“哈哈哈!曹阿瞞也有今日!”呂布將杯中酒一飲而儘,臉上滿是桀驁與不屑,“那韓破軍倒是條好漢,連斬曹賊兩員大將!想讓某去替他擋刀?做他的清秋大夢!”
謀士陳宮勸道:“奉先,此乃天賜良機,或可趁機奪取兗州之地……”
“奪取兗州?”呂布嗤笑一聲,打斷陳宮,“公台,你糊塗了?那韓破軍是那麼好相與的?某家現在去碰他,豈不是替他分擔了曹阿瞞的火力?讓他們狗咬狗,鬥個兩敗俱傷,某家再坐收漁利,豈不美哉?”
他揮揮手,像趕蒼蠅一樣對使者道:“回去告訴曹操,他的地盤,某沒興趣!讓他自求多福吧!”
希望之火,在徐州亦驟然黯淡。
消息如同長了翅膀,很快便傳回了許昌,也傳到了陳留城外的狼群大營。
曹操聞訊,久久沉默,最終化作一聲充滿無力與憤懣的長歎。驅虎吞狼,奈何天下無虎,唯有他曹孟德一人,獨對這頭來自西涼的絕世凶狼!
狼群大營,中軍帳內。
韓破軍聽著石駝子彙報來自許昌的密報,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雙深邃的眸子裡,掠過一絲極淡的、如同聽到螻蟻囈語般的嘲弄。
“驅虎吞狼?”他輕輕重複著這四個字,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。
他緩緩站起身,走到帳外,望向許昌的方向,望向那廣袤的、此刻正因他的兵鋒而震顫的天下。
“賈文和之智,僅止於此麼?”
他頓了頓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睥睨四海、淩駕眾生的絕對霸道,清晰地傳入身後每一個將領的耳中:
“這天下……”
“早已無虎。”
“唯有……”
“……待宰的羔羊。”
話音落下,寒風卷過營旗,獵獵作響,仿佛在為這冷酷的宣言作注。
天下弈棋,毒計落空!驅虎吞狼,虎懼狼凶!袁紹退縮,呂布旁觀!曹公歎惋,計窮力孤!狼王冷嘲,霸氣儘顯!群雄束手,唯待宰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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