淳於瓊被劈成兩半的殘屍還在京觀底部抽搐,那座用河北將士血肉堆砌的屍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。河北三十五萬士卒鴉雀無聲,軍心已然動搖,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,纏繞在每個士卒的心頭。
高台之上,袁紹的臉色鐵青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他不能退,也退無可退!一旦此時撤退,軍心徹底崩潰,三十萬五大軍將不戰自潰,任由狼群宰割!
“諸將聽令!”袁紹猛地抽出腰間佩劍,劍鋒直指狼群中軍那麵猙獰的狼頭大纛,聲音因極致的壓抑而嘶啞,“全軍壓上!決一死戰!”
他必須進攻,用最猛烈的攻勢,強行提振士氣,扭轉這令人窒息的頹勢!
“文醜!”袁紹的目光首先投向雙目赤紅、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河北另一庭柱,“命你率五萬精銳鐵騎,直衝狼群中軍!不惜一切代價,給本將軍攪亂他們的陣型!若能斬將奪旗,賞十萬金,封三萬戶!”
他需要文醜這柄最鋒利的矛,去撕開狼群最堅硬的盾!即便不能斬殺韓破軍,也要迫使狼群主力與之混戰,為後續大軍創造機會。
“末將,領命!”文醜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。摯友顏良的頭顱就在不遠處的京觀頂端凝視著他,淳於瓊的殘屍還在流淌鮮血,新仇舊恨早已將他的理智燃燒殆儘!此刻得到軍令,他胸中積鬱的滔天怒火與悲憤,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!
“張合!高覽!”袁紹劍鋒轉向另外兩員大將,“你二人各率五萬步卒,緊隨文醜鐵騎之後,從左右兩翼展開,呈鉗形攻勢,夾擊狼群側翼!”
“末將領命!”張合、高覽抱拳應諾,神色凝重。
“其餘諸將,隨本將軍親率中軍主力,全線壓上!此戰,有進無退!”袁紹聲嘶力竭地咆哮,試圖用音量驅散自己心底那無法言說的寒意。
“嗚——嗚——嗚——”
蒼涼而急促的進攻號角,在河北軍陣中淒厲地響起!
“河北兒郎!隨我殺敵!報仇雪恨!!”
文醜猛地舉起渾鐵長槍,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,一馬當先,衝出了本陣!其身後,五萬複仇心切的河北精銳鐵騎,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,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呐喊,蹄聲如雷,卷起漫天煙塵,朝著狼群中軍發起了亡命般的衝鋒!這股決死的氣勢,確實讓原本低落的士氣為之一振!
與此同時,張合、高覽也各率五萬步卒,如同展開的雙翼,緊隨著騎兵衝鋒的浪潮,向著狼群軍陣的左右兩翼包抄而去!整個河北軍陣,除了袁紹坐鎮的中軍本部,超過十五萬大軍,如同一個張開的巨大口袋,朝著狼群籠罩過去!聲勢浩大,仿佛要將那三十萬玄甲大軍一口吞沒!
麵對河北軍這困獸猶鬥、全線壓上的凶猛攻勢,狼群軍陣依舊保持著令人心悸的沉默。
中軍處,龐德目光沉穩,迅速下達指令:“弓弩手準備!長槍陣前移!狼爪各部,固守陣線,待命反擊!”十五萬狼爪主力如同磐石,麵對洶湧而來的敵軍,巋然不動。
右翼,馬超舔了舔嘴唇,狼首麵甲下的眼神興奮而殘忍,西涼鐵騎已經弓上弦,刀出鞘,隻待一聲令下,便會化作致命的銀色風暴。
左翼,趙黑皮、張梆子兩部同樣嚴陣以待。後陣,張遼握緊了手中的長槍,他麾下的新附士卒雖然略顯緊張,但陣型依舊穩固。
而所有人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軍陣最前方,那道玄甲血氅的身影。
韓破軍冷漠地注視著如同海嘯般撲來的河北大軍,目光最終定格在那支衝在最前方、氣勢最為凶悍的騎兵先鋒,以及那個一馬當先、狀若瘋魔的將領——文醜。
“穩住兩翼,擋住張合、高覽。”韓破軍的聲音平靜無波,仿佛迎麵而來的不是千軍萬馬,而是一陣微不足道的清風,“文醜,我來。”
他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。擒賊先擒王,他要以最霸道的方式,在河北軍士氣剛剛提起的瞬間,將其徹底碾碎!
話音未落,韓破軍輕輕一踢馬腹。
“唏律律——!”他座下那匹神駿的玄色戰馬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長嘶,四蹄騰空,如同一道離弦的黑色閃電,竟單人獨騎,脫離了本陣,迎著那席卷而來的五萬鐵騎洪流,逆衝而上!
一人,對五萬!
玄色身影,逆衝黑色洪流!
這無比震撼的一幕,讓整個戰場再次陷入了刹那的死寂!
“韓破軍!來得好!今日必取你狗頭,祭我顏良兄弟!!!”
文醜眼見仇敵竟敢單騎迎戰,不驚反喜,胸腔中的恨意與殺機沸騰到了頂點!他瘋狂地催動戰馬,將速度提升到極致,人與馬仿佛合為一體,渾鐵長槍平舉,槍尖鎖定韓破軍的心口,凝聚了他畢生的功力、所有的憤怒與悲愴,發出了至強一擊!槍風淩厲無比,甚至將地麵的塵土都卷起了一道清晰的溝壑!
五十步!三十步!十步!
眼看兩人即將碰撞,文醜甚至能看清韓破軍那冰冷瞳孔中倒映出的、自己猙獰的麵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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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這雷霆萬鈞之際,韓破軍動了!
他沒有閃避,沒有格擋,隻是簡簡單單地,揮出了手中的血色長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