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行的道路,並非坦途。林辭離了殷都,未走官道,專揀山野小徑,晝伏夜出,避人耳目。懷中玉璽對西方那股“呼喚”的感應時強時弱,如同風中殘燭,卻始終指引著方向。九鼎碎片緊貼胸口,冰涼沉靜,唯有在途經某些古老的山川隘口時,會傳來一絲微弱的、仿佛與地脈共鳴的悸動。
越往西行,民風漸異。商室王畿的繁華與秩序在此地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粗獷、卻也似乎更為蓬勃的生氣。田壟間的庶民,臉上少了幾分商都附近的麻木,眼神裡多了些屬於自家田土的亮光。沿途聽聞的,除了對商王威嚴的敬畏,更多了些對“西伯侯”姬昌)仁德、善農耕、敬賢士的稱頌。
這一日,行至一處名為“沮水”的河穀。兩岸土崖壁立,河水湍急,僅有一條依山開鑿的狹窄棧道可通。玉璽的感應在此地驟然變得強烈起來,那“呼喚”中,更夾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、與“蝕界之痕”迥異、卻同樣令人心悸的鋒銳兵戈之氣!
林辭心生警惕,放緩腳步,將感知提升到極致。淡金色的網格視野中,前方棧道轉彎處,能量波動異常紊亂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。
他悄無聲息地潛行靠近,隻見棧道之上,橫七豎八倒著十餘具屍體!看裝束,似是往來商旅與護衛。致命傷多為利刃所創,傷口整齊,下手狠辣精準。而在屍堆中央,三名身著玄色勁裝、麵覆黑巾的刺客,正呈品字形,圍攻一名老者!
那老者衣衫襤褸,須發皆白,身形卻異常矯健,手中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銅長劍,舞動間竟隱隱有風雷之聲,劍光吞吐,每每於間不容發之際,格開三名刺客刁鑽狠辣的合擊!但他顯然已力有不逮,身上多處掛彩,呼吸粗重,劍勢雖仍淩厲,卻已露疲態。
更令林辭心驚的是,那三名刺客身上,散發出的並非“蝕界之痕”的扭曲氣息,而是一種純粹的、冰冷的、帶著某種“絕對執行”意味的秩序之力!與子衍手中的“白契”同源,卻更加內斂,更加專注於“殺戮”這一單一指令!
是“秩序行者”麾下的清除者!他們在截殺此人!
那老者是何身份?竟引得“秩序行者”派出如此精銳?
不及細想,場中形勢已岌岌可危!一名刺客覷得老者回劍格擋的空隙,身形如鬼魅般切入,手中短刃直刺老者後心!
千鈞一發!
林辭不再猶豫,身形如鷂鷹般從崖壁陰影中撲出!同時,懷中玉璽金輝流轉,一道凝練的“守護”之光後發先至,精準地撞在那刺客的短刃之上!
“鐺!”
火星四濺!那刺客隻覺一股磅礴巨力傳來,短刃險些脫手,攻勢頓止!
老者壓力一輕,反應極快,回身一劍,蕩開另一名刺客的襲擊,趁機與林辭彙合,背靠崖壁,驚疑不定地看向這突如其來的援手。
三名刺客一擊不中,立刻後撤,重新結成陣勢,冰冷的目光同時鎖定林辭。為首一人,聲音如同金屬摩擦:“‘守護’一脈?竟敢插手‘淨垢’之事?一並清除!”
淨垢?清除?林辭心中冷笑,好一個“秩序行者”,視人命如草芥,反自稱“淨垢”!
“老丈且歇,交由在下。”林辭對那老者微微頷首,上前一步,直麵三名刺客。玉璽光芒大盛,驅散著對方身上散發的冰冷秩序威壓。
沒有多餘廢話,三名刺客同時發動!身形如電,攻勢如潮,配合默契無間,劍刃、短刺、飛鏢,從不同角度罩向林辭周身要害!那純粹的殺戮意誌,凝練如實質,足以讓尋常高手心膽俱裂!
然而,林辭經曆宗廟、廢苑、嘉德殿連番惡戰,心誌早已堅如磐石。他腳踏玄奧步法,身形在狹小空間內如同鬼魅,玉璽金輝時而成盾格擋,時而成劍反擊!他不再拘泥於固定招式,而是將玉璽的“守護”意蘊與自身武技融會貫通,每一次出手,都帶著滌蕩邪祟、護衛真實的磅礴意念!
金鐵交鳴之聲密集如雨!刺客的秩序之力雖純粹冰冷,但在玉璽那蘊含了文明厚重與生機的“守護”金光麵前,竟顯得有些單薄與僵化!尤其當林辭引動懷中九鼎碎片那一絲微弱的玄黃之氣融入金光時,刺客們的秩序力場更是如同冰雪遇陽,出現了明顯的遲滯!
“破!”
林辭抓住對方陣型瞬間的凝滯,玉璽光芒凝於指尖,一指點出,正中左側刺客眉心!那刺客渾身劇震,眼中冰冷光芒瞬間渙散,悶哼一聲,軟軟倒地。
剩餘兩名刺客見狀,攻勢更疾,竟全然不顧自身防禦,以命搏命!
“小心!”身後老者驚呼。
林辭卻不閃不避,眼中厲色一閃,將玉璽之力儘數灌注於雙掌,悍然迎向對方亡命一擊!
“轟!”
氣勁交爆,棧道劇烈搖晃!兩名刺客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,口中噴出鮮血,撞在岩壁上,筋骨儘碎,眼見不活。
林辭也踉蹌後退數步,氣血翻湧,但終究穩住了身形。玉璽光芒略微黯淡,卻依舊穩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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棧道上,恢複了寂靜,隻剩下河水奔流的咆哮。
那老者拄著劍,喘息片刻,走到林辭麵前,深深一揖:“老朽呂尚,多謝義士救命之恩!不知義士高姓大名?”他雖衣衫狼狽,但這一揖之間,自有股不卑不亢、淵渟嶽峙的氣度。
呂尚?!薑子牙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