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天光初亮,建康城從秦淮河的溫柔鄉中緩緩蘇醒,而林辭暫居的小院卻迎來了一位英姿颯爽的訪客。
沈青折果然守信,不僅帶來了那卷以特殊蠶絲織就、觸手冰涼堅韌的《山河異誌》殘篇,更親自前來,顯然對林辭探尋之事也抱有極大興趣。
“林公子,這便是那卷殘篇。”沈青折將一隻古樸的紫檀木匣放在院中石桌上,打開匣蓋,裡麵靜靜躺著一卷色澤暗黃、邊緣略有破損的絲帛。“此卷乃我家先祖偶然所得,年代極其久遠,其上文字多為古篆鳥蟲,艱深晦澀,家族中能通讀者亦是寥寥。”
林辭鄭重接過,緩緩展開絲帛。一股滄桑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,帛書上的文字確實如沈青折所言,多為難以辨認的古體,間或夾雜著一些奇異的山川地貌簡圖。若非他身負玉璽,對文明源流有著超乎常人的感應,恐怕也難以解讀。
他凝神靜氣,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古老的文字,心神沉入其中,借助玉璽那絲微弱的、關乎“文明認知”的權柄,開始艱難地破譯。
沈青折安靜地坐在一旁,沒有出聲打擾,隻是好奇地觀察著林辭。她發現,當林辭專注於帛書時,周身那股冰冷的煞氣似乎淡去了不少,眼神專注而深邃,仿佛在與千年前的先賢對話。
時間緩緩流逝。林辭的眉頭時而緊蹙,時而舒展。
這卷《山河異誌》殘篇,並非正史,更像是一本由遠古某位不知名智者記錄的、關於天地奧秘與神異事件的劄記。其中大部分內容已然缺失或無法辨認,但關於“禹王九鼎”的部分,卻相對清晰一些!
根據殘卷所述:
“禹皇受命,聚九州之金,鑄九鼎,象物天地,藏於名山大都,以鎮九州氣運,定八方風水。鼎在則地脈安,山河寧;鼎失則地氣泄,災異生……”
這與林辭所知相符。但接下來的一段,卻讓他心神震動!
“……然,天地有劫,陰陽逆亂。有幽影自天外而來,侵蝕鼎靈,汙濁地脈。禹皇率眾抗之,血染山河,終將幽影驅退,然九鼎亦受重創,或隱或沉,靈光黯淡……更有甚者,為阻幽影,禹皇曾引動九鼎本源,布下‘絕地天通’之大陣,隔絕人神,亦使鼎力沉寂……”
幽影自天外而來!絕地天通!
林辭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在禹王渡觸碰令牌時看到的那幅殘缺畫麵——天空裂開,黑暗湧入,偉岸身影衝向黑暗,巨鼎悲鳴墜落!原來,那場浩劫的源頭,竟是所謂的“幽影”?而“絕地天通”,並非傳說中顓頊帝的功績,竟也與禹皇和九鼎相關?是為了隔絕那“幽影”?
殘卷最後,關於禹王令,則記載道:
“……禹王令,乃溝通鼎器、疏導地氣之鑰。然鼎靈沉寂,令亦蒙塵。唯鼎靈複蘇,或遇宿命之人,令方顯其能……據傳,黃河之底,有鼎曰‘豫’或為‘鎮河鼎’真名?),沉眠已久,禹王令或可引之……”
宿命之人?黃河之底的豫州鼎?
林辭撫摸著懷中的禹王令,心潮澎湃。這殘卷驗證了他的許多猜測,也指明了方向。他要尋找的沉鼎,很可能就是九鼎之一的豫州鼎!而禹王令,便是喚醒或引動它的關鍵!隻是,那所謂的“幽影”究竟是什麼?與如今肆虐的胡虜,與那詭異的“影”組織,又是否有某種聯係?
“林公子,可是有所發現?”沈青折見他神色變幻,忍不住問道。
林辭深吸一口氣,將帛書小心卷好,放回木匣,並未透露全部內容,隻揀能說的部分道:“多謝沈姑娘,此卷確與禹王鼎有關。記載了九鼎鎮守山河,後因故沉寂,其中一尊,可能沉於黃河之底。這枚禹王令,或能感應其方位。”
沈青折眼中異彩連連:“竟真與黃河沉鼎有關?此等上古秘辛,實在驚人!”她頓了頓,壓低聲音道,“林公子,你探尋此鼎,莫非是想……借上古神器之力,對抗胡虜,重振山河?”
林辭看了她一眼,此女心思敏銳。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,隻是道:“力量無分古今,唯看執掌者之心。若得之,自當用於正道。”
沈青折深深看了他一眼,忽然道:“林公子,實不相瞞,那‘影’組織行事詭秘,手段狠辣,你已被他們盯上,在建康恐難安寧。我沈家在京口今鎮江)有一處彆業,臨近大江,頗為隱蔽,且我父在京口亦有些許勢力。公子若需靜心鑽研此鼎之秘,或可暫避鋒芒,移步京口?”
這個提議讓林辭心中一動。建康雖是信息中心,但確實龍蛇混雜,各方視線彙聚,不利於他靜心探尋禹王鼎和應對“影”組織。京口地處長江與運河交彙,交通便利,又非都城那般引人注目,且靠近長江,或許更便於探尋與水脈相關的豫州鼎。沈青折主動提供庇護,無論是出於對他能力的看重,還是對北伐事業的支持,都顯得誠意十足。
“沈姑娘美意,林某感激。”林辭略一思索,便做了決定,“待我稍作準備,便煩請姑娘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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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林辭答應,沈青折臉上露出明媚笑容:“如此甚好!我這就回去安排車馬船隻,最快明日便可啟程!”
送走沈青折,林辭回到院中,目光再次落在那紫檀木匣上。殘卷揭示了部分真相,卻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。“幽影”、“絕地天通”、“宿命之人”……這些詞彙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。
他隱隱有種預感,他所追尋的,不僅僅是挽回這個時代的傾頹,更可能牽扯到一場貫穿整個人類文明史的、更為古老和宏大的戰爭。而那方跟隨著他穿越時空、已然異變的黑色玉璽,在這場戰爭中,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?
是夜,林辭正在院中打坐,進一步鞏固那絲“薪火”意念,並嘗試溝通禹王令與玉璽之間那微妙的聯係。忽然,他懷中那枚得自灰衣人的“影”字令牌,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!
與此同時,一股遠比上次在竹絲巷更加陰冷、更加龐大的惡意,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,瞬間將整個小院籠罩!
院牆之上,屋簷之下,陰影之中,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,數量之多,遠超上次!他們氣息相連,形成一個詭異的陣勢,將小院徹底封鎖。
而在小院門口,那個戴著木質麵具的黑袍人再次出現。這一次,他並非獨自一人,身旁還站著一個身形佝僂、手持白骨幡、臉上布滿詭異刺青的老嫗。那老嫗眼中閃爍著慘綠的光芒,周身散發著濃鬱的腐朽與死寂之氣,令人作嘔。
“桀桀桀……小子,交出禹王令和那卷帛書,可留你全屍。”刺青老嫗發出夜梟般的怪笑,聲音沙啞刺耳。
黑袍人則冷冷道:“主上對你很感興趣,若肯歸順,可免一死。”
“影”組織,竟然這麼快就再次找上門來,而且出動了大批人手,甚至還有看似更厲害的角色!他們的目標,明確指向了禹王令和《山河異誌》殘卷!
林辭緩緩站起身,眼神冰冷如霜。看來,離開建康之前,免不了一場惡戰了。
他丹田內的黑色氣旋開始加速旋轉,玉璽之力在體內奔湧。既然避無可避,那便……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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