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身狹長,通體泛著如水的寒光,仿佛有流動的月華在上麵遊走。劍柄古樸,纏著深藍色的鮫綃,末端鑲嵌著一顆鴿卵大小的明珠,在微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。劍鞘是鯊魚皮所製,上麵用金絲勾勒出繁複的雲紋,低調而奢華。
“這是……”呂子戎失聲問道,他能感受到這柄劍上傳來的凜然正氣,絕非凡品。
“青釭劍。”趙雄的聲音帶著一絲悠遠,“此劍乃我師門傳承之物,距今已有百年。劍身淬煉百次,削鐵如泥,吹毛斷發。更重要的是,它象征著一種信念——德厚君仁,以劍護民。”
他看著呂子戎,眼神複雜:“我師父曾說,此劍當傳於有心係天下、德配其位之人。我曾以為,我能承載這份傳承,可如今……”他搖了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痛苦,“我已無心無力,不配再持有它。”
“子戎,你有抱負,有勇氣,更有一顆拯救蒼生的心。這柄劍,便贈予你。”
呂子戎心中巨震,連忙推辭:“二哥,此乃貴師門重寶,子戎何德何能,敢受此劍?”
“你受得。”趙雄打斷他,語氣堅定,“我知你想尋一位仁德之君,輔佐他平定天下,還萬民安寧。此劍,便助你一臂之力。望你持此劍,不忘初衷,莫負了它的名字,也莫負了這天下受苦的百姓。”
他頓了頓,忽然說道:“在你走之前,我為你舞最後一次劍吧。”
不等呂子戎回應,趙雄已從角落裡拿起另一柄劍——那是他平日裡用來陪伴孤墳的普通鐵劍,卻在他手中,仿佛有了生命。
他走出山洞,來到外麵的空地上。
月光正好,雪落無聲。
趙雄深吸一口氣,緩緩閉上眼睛。再睜開時,眼中已沒有了剛才的悲戚和麻木,隻剩下一片澄澈的清明,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劍客。
他舉起鐵劍,劍尖斜指地麵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,隻有一種沉靜的威嚴。
“起!”
隨著他一聲低喝,身形動了。
他的劍舞,不再是“寒山十八段”的沉凝,也不是呂子戎“影匿瑬心舞”的變幻。那是一種融合了他一生經曆的舞——有初學時的青澀,有成名後的淩厲,有與寒梅共舞時的溫柔,有護守鄉親時的決絕,也有失去一切後的悲涼。
劍光起,如寒梅傲雪,堅韌不拔;劍勢轉,如夫妻相依,溫柔纏綿;劍招疾,如怒濤拍岸,悲憤交加;劍影落,如秋葉飄零,寂靜無聲。
他的腳步在雪地上移動,留下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腳印,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蓋。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旋轉、跳躍、劈刺、格擋,時而如孤狼望月,時而如猛虎下山,時而如白鶴亮翅,時而如蛟龍出海。
舞到動情處,他忽然開口歌吟:
“長劍兮,斬妖氛!
寒梅兮,伴我魂!
社稷傾,黎民苦!
丈夫誌,何處伸?
一杯酒,酬知己!
青釭去,寄蒼生!”
歌聲蒼涼悲壯,在雪夜裡回蕩,聞者無不心碎。
呂子戎站在洞口,靜靜地看著。他看到趙雄的劍舞中,有對過往的追憶,有對愛人的思念,有對亂世的憤懣,也有對未來的期許。那是趙雄生命中最後的華章,絢爛而悲涼,像一朵在寒風中綻放又瞬間凋零的梅花。
劍舞終了。
趙雄一劍拄地,身形挺拔,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英武的劍客。隻是,他的臉上,已布滿了淚水,與雪水混在一起,滑落臉頰。
他看著呂子戎,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:“去吧,子戎。天下,還等著你去闖。”
呂子戎走上前,鄭重地將青釭劍佩在腰間。他對著趙雄,深深一揖,這一揖,包含了太多的敬意、惋惜和不舍。
“二哥多保重。”
趙雄揮了揮手,沒有再說什麼,轉身,一步步走向那座孤墳,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,最終與孤墳融為一體,仿佛化作了密林的一部分。
呂子戎望著他的背影,又看了看腰間的青釭劍,劍身的寒光映著他堅定的眼神。
他深吸一口氣,轉身,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風雪之中。
青釭劍在他腰間,隨著他的步伐,輕輕顫動,仿佛在回應著什麼。
旁白):青釭出鞘,承載的是傳承,也是期許。趙雄的劍舞,是告彆,也是囑托。當呂子戎的身影消失在風雪儘頭,常山的密林,便隻剩下一座孤墳,一個守墓人,和一段被風雪掩埋的過往。而亂世的舞台,已為呂子戎和他腰間的青釭劍,拉開了新的序幕。前路漫漫,刀光劍影,他能否找到那位“仁德之君”?能否用這柄劍,劈開一條通往安寧的血路?無人知曉。但至少,他已帶著囑托,帶著信念,踏上了征程。
雪,依舊下著,覆蓋了腳印,也覆蓋了過往,卻掩蓋不住那柄青釭劍,在風雪中閃爍的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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