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白):建安四年公元199年)春末,許昌的青梅熟了,枝頭綴滿青黃的果子,像藏在綠葉裡的暗器;壽春的河水枯了,河底的蚌殼被士兵挖得精光,露出乾裂的泥地。一邊是許昌城裡曹操的“盛情”宴請,藏著試探的鋒芒;一邊是壽春城外袁術的窮途末路,透著覆滅的絕望。而呂子戎的腳步、關張的蟄伏、夏侯娟的出現,都在這亂世的棋盤上,悄悄挪動著棋子。
一、許都晨:許褚攜刃邀玄德子戎按腕顯鋒芒
天剛亮,左將軍府的菜園裡,劉備正彎腰給青菜澆水。晨露沾在他的衣袖上,泥土的氣息混著青草香,讓他暫時忘了許昌的壓抑。
“劉備!丞相有請!”
一聲粗喝打破了寧靜。劉備抬頭,見府門口站著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——身披玄鐵鎧甲,腰懸環首刀,臉上帶著幾分凶氣,正是曹操麾下的校尉許褚。他身後跟著四名甲士,手按刀柄,眼神銳利地掃過菜園,像是在監視獵物。
劉備心中一緊,卻還是放下水壺,擦了擦手,笑道:“許褚校尉遠道而來,不知丞相有何要事?”
“丞相在府中設了宴席,讓我來請你過去。”許褚的聲音像悶雷,往前邁了一步,鎧甲摩擦的聲音格外刺耳,“你最好識相點,彆讓我動手請你——丞相說了,今日你若不去,可彆怪他不客氣。”
這話裡的威脅,連一旁的仆役都聽出來了。劉備剛要開口,突然瞥見不遠處的巷口,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商人呂子戎)正挑著藥材擔子路過,目光卻落在許褚身上。
就在許褚伸手要去拉劉備時,那商人突然快步上前,右手看似無意地按在許褚的手腕上——力道不大,卻讓許褚的手頓在半空,怎麼也動不了。
“這位軍爺,”呂子戎的聲音平淡,卻帶著幾分沉穩,“左將軍是皇叔,也是丞相的貴客,您這麼動手,怕是不妥吧?”
許褚愣了愣,低頭看著按在自己腕上的手——那是一雙布滿老繭的手,指節分明,一看就是練過武的。他皺起眉頭:“你是什麼人?敢管老子的事!”他想用力甩開,卻發現對方的手像鐵鉗一樣,紋絲不動。
劉備連忙上前,笑著打圓場:“許褚校尉,這位是常山來的藥商呂二,不懂規矩,您彆見怪。丞相相邀,我自然要去,何須動手?”他又對呂子戎使了個眼色,“呂兄,多謝解圍,不過這是我與丞相的事,你先去忙吧。”
呂子戎會意,緩緩鬆開手,對著許褚拱了拱手,挑起擔子,慢慢走進巷口——轉身時,他悄悄將童淵給的“漢室宗親”玉佩露了一角,又飛快藏好。劉備看在眼裡,心中一動:這商人的手勁、眼神,倒像極了當年在公孫瓚麾下見過的趙雲,莫非他是……
許褚揉了揉手腕,盯著呂子戎的背影,又看了看劉備:“走吧,彆讓丞相等久了。”他沒再動手,卻還是跟在劉備身後,像個影子。
路上,劉備故意放慢腳步,想起今早剛起床時,曾在府門口見過這個叫“呂二”的藥商——他當時正蹲在路邊整理藥材,抬頭時,眼神裡藏著幾分警惕,還有一絲……期待?劉備心中疑竇叢生,卻沒再多想,眼下最重要的,是應對曹操的宴席。
二、丞相府:青梅煮酒論英雄玄德失箸憶少年
曹操的丞相府裡,庭院中擺著一張石桌,桌上放著一壺熱酒、一盤青梅,還有兩副碗筷。曹操穿著便服,坐在石凳上,見劉備來了,笑著起身:“玄德,你可算來了。今日天氣好,想請你嘗嘗新釀的青梅酒,聊聊天下英雄。”
劉備躬身行禮:“丞相厚愛,臣愧不敢當。”
“坐。”曹操指了指對麵的石凳,親自給劉備倒了杯酒,“這酒是用今年的新青梅釀的,你嘗嘗。”
劉備端起酒杯,淺嘗一口——酒勁不烈,卻帶著青梅的酸澀,像極了他如今的處境。
曹操喝了口酒,目光落在庭院中的柳樹,緩緩道:“玄德,你早年顛沛流離,去過幽州、徐州、豫州,見過不少諸侯。你說說,這天下,誰能稱得上英雄?”
劉備心中一凜——來了,曹操這是要試探他。他放下酒杯,故作沉吟:“袁紹四世三公,占據冀州,兵多將廣,算得英雄吧?”
曹操笑了:“袁紹色厲內荏,見利忘義,算不上英雄。”
“那袁術呢?他在壽春稱帝,也算一方諸侯。”
“袁術僭越稱帝,民心儘失,如今糧儘兵散,不過是塚中枯骨,更算不上英雄。”
劉備又說:“劉表占據荊州,劉璋守著益州,他們算不算?”
“劉表優柔寡斷,劉璋懦弱無能,都不是英雄。”曹操放下酒杯,目光銳利地盯著劉備,“玄德,天下英雄,唯使君與操耳!”
“轟隆!”
一聲驚雷突然炸響,天空瞬間暗了下來。劉備心中一驚,手裡的酒杯“當啷”掉在地上,筷子也滾到了石桌下——他想起今早見過的那個“呂二”,想起剛才巷口他露的玉佩,又想起曹操的話,心跳得飛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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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看著他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玄德,不過一聲雷,你怎麼嚇成這樣?”
劉備連忙彎腰去撿筷子,臉上擠出笑容:“丞相見笑了,我從小就怕打雷,剛才一時失態。”他撿起筷子,指尖還在發抖——剛才那一瞬間,他恍惚間覺得,曹操說的“英雄”,不僅是他,還有那個藏在暗處的“呂二”,那個眼神像趙雲的少年。
曹操盯著他看了半晌,見他神色慌張,不似作偽,終是歎了口氣:“罷了,打雷而已,不必在意。來,再喝一杯。”
兩人又喝了幾杯,曹操沒再提“英雄”的事,反而聊起了許昌的收成、菜園的青菜。劉備一一應答,心中卻始終記著“呂二”的事——他敢肯定,那個藥商,絕不是普通人。
宴席散後,劉備剛走出丞相府,就見“呂二”挑著擔子,在不遠處的街角等著。見劉備出來,他對著劉備微微點頭,然後挑著擔子,慢慢往客棧的方向走——像是在指引,又像是在確認。
劉備心中有了決斷:今晚,他要去會會這個“呂二”。
三、許都側:雲長練刀顯忠義翼德郊野遇娟女
左將軍府的演武場上,青龍偃月刀的寒光劃破空氣,帶著呼嘯的風聲。
關羽赤裸著上身,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汗珠,每一刀劈出,都帶著千鈞之力——“力劈華山”“橫掃千軍”,招式剛猛,卻又透著幾分沉穩。他知道,劉備去丞相府赴宴,吉凶未卜,他能做的,就是練好刀,等兄長回來,若有變故,他的刀能護兄長周全。
巷口的陰影裡,呂子戎站在那裡,看著演武場上的關羽,眼中滿是敬佩——他早年在曹營時,曾聽過關羽“溫酒斬華雄”的故事,今日見他練刀,才知傳言不虛。那青龍偃月刀重八十二斤,關羽卻使得舉重若輕,每一刀都藏著忠義之氣,絕非尋常武將可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