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8年夏·襄江山坳&襄江岸邊&曹營江畔)
襄江山坳的桑樹蔭把暑氣擋去大半,流民們圍著陶罐熬桑芽茶,水汽裹著藥香飄散開——陳婆婆手裡的木勺攪著罐底,藥渣是黃月英臨走前按冀州桑芽方配的,說“能解流民的暑氣,還能壓咳嗽”。狗蛋抱著半袋抗霜桑種蹲在趙雲腳邊,指尖反複摩挲照月玉獅子馬鬃上的梨紋香囊,那是他從自己衣襟上解下來的,總覺得這冀州來的物件,能護著持青釭劍的趙將軍。
不遠處,劉備剛從趙雲懷裡接過阿鬥,孩子熟睡中還攥著半片桑葉糜夫人跳井前,用最後力氣塞進他手裡的),小拳頭攥得指節發白。他瞥見趙雲銀甲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——長阪坡突圍時,曹營裨將的大刀劈中護心鏡,連帶甲片劈進肉裡,血痂還凝在甲縫裡,看著便疼。劉備心頭一熱,竟將阿鬥往地上一擲:“為此孺子,險折我一員大將!”
“主公!不可!”趙雲眼疾手快,俯身將阿鬥抱在懷裡,用桑絲帕公孫曉月織的那方)輕輕擦去孩子臉上的泥塵,“少主是主公血脈,末將持青釭劍護主護民,本是分內之事——這劍是趙雄兄的遺物,他當年護冀州桑民,如今末將用它護少主、護流民,才算不負他的心意,何談‘險折’?”
劉備望著趙雲懷裡安穩的阿鬥,又看了看周圍縮著的流民——有的靠在桑樹上咳血,有的連站起來搬行囊的力氣都沒有,眼眶瞬間紅了。他伸手接過阿鬥,指尖蹭到孩子攥著的桑葉,忽然想起子戎曾說的“桑是流民的根”,輕聲道:“是我失了分寸,隻念著你,倒忘了這些百姓還等著往江夏尋條活路。”
就在這時,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碾過泥地,塵土飛揚中,一道身影策馬奔來——是呂子戎。他的粗布戰袍沾著泥汙,左臂纏著滲血的桑絲布昨夜護流民過襄江支流時,被曹兵的短箭劃傷的),手裡握著柄淺棕色的桑木劍,劍身上“護苗”二字刻得歪歪扭扭,是去年荊州流民為謝他護桑苗,用刀尖一點點鑿的。
“主公!”呂子戎翻身下馬,聲音帶著喘息,卻依舊沉穩,“雲長將軍已領劉琦公子的水軍到了襄江渡口,船已備好,流民走水路往夏口,能避開曹兵陸路追兵!”
劉備大喜,剛要下令讓流民收拾桑種、捆紮行囊,卻見呂子戎往後退了一步,雙手抱拳:“主公先帶流民登船,末將願率二十騎殘兵在襄江岸邊斷後。曹兵雖退了當陽橋,卻定會沿江南下,我若不攔,流民恐難安全離岸。”
“子戎!你隻剩二十騎,如何攔曹操的大軍?”劉備上前一步,伸手去拉他的胳膊,“要走一起走,我不能再讓你涉險!”
呂子戎輕輕推開劉備的手,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流民身上——陳婆婆正把溫熱的桑芽茶遞給一個老農,狗蛋幫著扶著受傷的流民往渡口挪。他轉頭看向趙雲腰間的青釭劍,劍鞘上的“雙枝纏”刻紋在陽光下發亮,忽然道:“主公,流民比我重要。當年我在兗州,把趙雄兄的青釭劍獻給曹操,是信他能匡漢護民;後來呂伯奢事發,我才知他要的是天下,不是百姓。如今子龍兄用這劍護少主、護流民,才算沒辜負趙雄兄的心意——我這桑木劍護過新野的苗,今日也該護這裡的人。您放心,我不硬拚,隻求拖些時辰。”
趙雲也上前想替他斷後,卻被呂子戎攔住:“子龍兄,你護阿鬥一路已耗儘力氣,青釭劍還得你帶著,護主公周全。我熟襄江地形,又與曹操有舊,斷後之事,我最合適。”他頓了頓,伸手摸了摸趙雲的劍鞘,“若我未能回來,你便用這劍多護些流民,也算替我、替趙雄兄,了了心願。”
劉備知道呂子戎的性子——一旦拿定主意,十頭牛都拉不回來。他從懷裡掏出枚梨紋玉佩,遞了過去:“這是冀州公孫姑娘的舊物,你帶著。若遇危險,往長沙去,魏延在那裡尋黃忠,定能接應你。青釭劍的事,你放心,我們定會護好流民,不負你和趙雄的心意。”
呂子戎接過玉佩,係在腰間,翻身上馬:“主公快走!我去了!”說完,他帶著二十騎殘兵,朝著襄江下遊的江畔奔去,桑木劍懸在腰側,劃出一道淺棕色的弧線,像極了當年他在兗州曹營外,見過的桑田枝影。
襄江岸邊的風裹著水汽,吹得江畔的桑枝簌簌作響。呂子戎讓二十騎士兵藏在桑林裡,叮囑道:“你們往林子裡扔乾桑枝,點燃煙塵,隻做伏兵假象,千萬彆出來。等我與曹操談完,若我未歸,你們就往長沙尋魏延,把青釭劍護民的事告訴他,讓他多護些桑苗、多救些流民。”
士兵們剛藏好,遠處就傳來“噔噔”的馬蹄聲——曹操的大軍到了。烏騅馬踏在江畔的泥地上,曹操勒住韁繩,目光落在呂子戎身上,先瞥見他手裡的桑木劍,又看見他腰間的梨紋玉佩,最後落在他身後的桑林,忽然笑了:“子戎,多年不見,你倒換了兵器——當年你在兗州獻青釭劍時,用的可是趙雄親鑄的鐵劍,說要助我匡扶漢室,護天下桑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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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子戎握著桑木劍的手緊了緊,聲音沉了下來:“丞相還記得當年的話?可呂伯奢一家橫死在兗州郊外時,丞相說‘寧教我負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負我’,那時我便知,你要的是天下,不是漢室,更不是桑民。趙雄兄臨終前說‘青釭劍該護民,不該護梟雄’,你卻把它給了夏侯恩,讓他用這劍殺流民、毀桑田——你辜負了這劍,也辜負了當年的我。”
曹操的臉色暗了暗,走到江畔,望著滔滔江水:“呂伯奢之事,是我畢生憾事,可亂世之中,若不狠辣,早成他人刀下魂。你隨劉備這些年,跟著他顛沛流離,護著些流民,又能成什麼事?他連自己都保不住,還談什麼護民?”
“至少他不會為了趕路,殺流民搶桑種;不會為了斬草,燒百姓的茅舍。”呂子戎走到曹操身邊,桑木劍輕輕靠在江畔的石頭上,從懷裡掏出張揉皺的紙,遞了過去——是流民畫的曹兵搶桑種的草圖,紙上歪歪扭扭畫著曹兵奪過老農用布包著的桑種,還畫了把劍,劍鞘上是“雙枝纏”的紋,“你看,這是你麾下士兵做的事,用的還是趙雄兄的青釭劍。我今日攔你,不為劉備,為這些想活下去的百姓,也為給青釭劍,討個公道。”
曹操接過草圖,指尖摩挲著紙上的桑苗和劍,沉默了許久——他想起195年,呂子戎捧著青釭劍來見他,眼裡滿是對“匡漢護民”的期待;想起趙雄的信裡寫“此劍護過桑田,護過流民,若某戰死,望丞相將劍贈能護民之人”。他忽然歎了口氣:“你想如何?”
“我要丞相推遲三日追擊。”呂子戎望著江水,聲音平靜得像江麵上的波,“流民今日登船,三日能到夏口,到了那裡,有劉琦的水軍護著,再與你爭天下,各憑本事。青釭劍在子龍兄手裡,他會用這劍護民,不會像夏侯恩那樣——這是我能給趙雄兄的,最後交代。”
“你用什麼換?”曹操的聲音沉了下來,他知道呂子戎從不做虧本的買賣,更知道他護流民的決心。
呂子戎彎腰,解下腰間的梨紋玉佩,放在江畔的石頭上——那是劉備給的,也是唯一能證明他與公孫曉月關聯的物件。“我用我的命換。”他拿起桑木劍,劍尖指著江麵,“丞相若信我,三日之後再追;若不信,今日我便投江,讓你看看,我呂子戎護流民的決心,不是空話,也讓青釭劍知道,還有人記得趙雄兄的心意。”
曹操盯著他的眼睛,那裡麵沒有半分猶豫,隻有當年在兗州獻劍時的堅定,還有對流民的仁厚。他忽然想起195年,呂子戎為護兗州流民,敢與自己麾下校尉爭執;想起趙雄臨終前說“子戎仁厚,可托桑民”,心裡竟湧上一股愧疚。“好,我信你。”曹操伸手拿起梨紋玉佩,遞還給子戎,“三日之內,我不追劉備,也不擾流民。但三日之後,你我便是敵寇,再無舊情。青釭劍的事,你放心,我不會再讓它落在害民之人手裡。”
呂子戎接過玉佩,卻沒係回腰間,而是放在石頭上:“這玉佩,就當我與丞相的舊情信物。三日之後,若我還活著,自會拿著它,與你在戰場上見——那時,我會用桑木劍,護著流民,接下你所有的兵。”說完,他轉身走向江邊,桑木劍被他留在石頭旁——劍身上的“護苗”二字,與不遠處桑林裡的青釭劍鞘“雙枝纏”紋,遙遙相對,都是守護的模樣。
曹操站在江畔,看著呂子戎一步步走進江水,直到水沒過他的胸口,身影漸漸模糊在暮色裡。許褚忍不住上前:“丞相!要不要派人撈?”
“不必了。”曹操望著江麵,聲音有些發啞,“他既選了這條路,便讓他走得乾淨。青釭劍在趙雲手裡,也算沒辜負趙雄和子戎的心意。”他彎腰拿起桑木劍,劍身上“護苗”二字在暮色裡泛著光,忽然下令,“傳我將令,全軍退駐襄江上遊,三日之內,不得靠近渡口半步——若有士兵敢擾流民、毀桑苗,軍法處置!”
桑林裡的二十騎士兵看著這一幕,直到曹兵退遠,才敢跑出來。他們在江畔找了許久,隻找到那枚梨紋玉佩和桑木劍,卻沒見呂子戎的身影。一個老兵攥著玉佩,紅著眼眶:“將軍定是投江了,咱們得把消息帶給主公,把桑木劍和青釭劍的事告訴他,讓他知道將軍的心意!”
而華容道深處,蔣欲川蹲在山道旁,剛從流民口中聽聞“呂將軍與曹操江畔對談,用命換三日”的消息,又看見曹兵退駐上遊,便在地形圖“襄江江畔”處畫了個圈,旁邊注著“子戎以命護流民,青釭劍承趙雄意,可倚重”。他摸了摸懷裡的桑木盒,裡麵裝著給流民的避難點圖,心裡忽然懂了:這亂世裡,有些劍護的是天下,有些劍護的是桑民,而像呂子戎、趙雲這樣的人,就是護民的劍。
襄江渡口的船上,劉備正站在船頭,望著下遊的方向。一個流民老兵捧著梨紋玉佩和桑木劍,走到他麵前,哽咽道:“主公,呂將軍……呂將軍為了讓咱們安全登船,與曹操談妥,推遲三日追擊,之後便投江了……他說,青釭劍在趙將軍手裡,定能護好流民,不辜負趙雄將軍的心意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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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備接過玉佩和桑木劍,指尖摩挲著劍身上的“護苗”二字,又摸了摸趙雲腰間的青釭劍鞘,眼眶瞬間紅了。趙雲走過來,遞給他一杯桑芽茶:“主公,子戎兄定是不想讓咱們牽掛,才選了這條路。他用命換了三日,咱們得儘快到夏口,護好流民,才算沒辜負他,沒辜負趙雄兄的青釭劍。”
劉備點了點頭,將玉佩係在腰間,桑木劍遞給趙雲:“這劍,你拿著,與青釭劍一起。子戎說的對,青釭劍該護民,桑木劍該護苗,你帶著兩柄劍,就當子戎還在咱們身邊,替他、替趙雄兄,護好這些流民,護好荊州的桑田。”他頓了頓,對著船上的流民高聲道,“鄉親們!呂將軍為了讓咱們安全到夏口,用命換了三日時間!咱們定要好好活著,到了夏口,種好桑苗,不辜負呂將軍的心意!”
流民們紛紛應和,有的抹著眼淚,有的握緊了懷裡的桑種。船緩緩駛離渡口,朝著夏口的方向去。江風吹起劉備的衣角,他回頭望了一眼襄江江畔——那裡有呂子戎留下的桑木劍,有青釭劍傳承的護民心意,還有亂世裡難得的仁心。而曹營裡,關於呂子戎的流言已悄悄傳開:有人說他投了曹操,被軟禁在許昌;有人說他藏進了桑林,從此隱居;還有人說他真的投了江,葬身襄江底。
隻有曹操知道,那個當年在兗州獻劍、為流民爭桑田的呂子戎,永遠留在了襄江的暮色裡——帶著他對漢室的最後一點念想,和對青釭劍、對桑民的全部仁心。而趙雲握著青釭劍和桑木劍,站在船舷邊,望著夏口的方向,心裡暗暗發誓:定要用這兩柄劍,護好流民,護好桑苗,不負趙雄,不負子戎,更不負這亂世裡的每一份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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