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18日，奇數日。
張磊是被手機震動驚醒的。屏幕顯示上午1047，來自公司hr的未接來電有13通。他蜷縮在出租屋的單人床上，喉嚨裡泛著鐵鏽味——昨晚那個從衣櫃裡爬出來的"自己"，用指甲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三道血痕還在滲血。
"張磊，你今天又曠工。"hr的聲音像從水下傳來，"王總說再有一次就..."
他掛斷電話，發現枕頭上有一根灰白色的頭發。不是他的。頭發末端係著個微型塑料袋，裡麵裝著半片腐爛的橘子皮，上麵用紅色馬克筆寫著：
"1800前，電梯必須停在18樓」
李奶奶蹲在樓道口剝毛豆，今天她穿了件嶄新的紅色唐裝，領口彆著枚生鏽的銅錢。她抬頭時，張磊看見她瞳孔變成了細長的菱形，像某種爬行動物。
"昨晚又見到"那個"了？"她問。不是疑問句。
張磊的指甲陷入掌心。那個從鏡子裡鑽出來的、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卻嘴角裂到耳根的"東西"，此刻正站在李奶奶身後三步遠的位置，用沒有眼白的純黑眼睛盯著他笑。
"它想取代你。"李奶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指甲掐進血管，"但電梯能幫你分辨真假。"
她從兜裡掏出個褪色的平安符，塞進張磊口袋。符紙背麵用血寫著：「倒數13秒，彆呼吸」
"為什麼不是10秒？"
"因為13是這裡的門牌號。"李奶奶指向走廊儘頭的消防栓，玻璃門裡映出的不是他們的倒影，而是兩具正在腐爛的屍體——其中一個穿著紅色唐裝。
下午公司茶水間，張磊的保溫杯裡浮著張紙條：
「不要相信穿紅衣服的死人」
紙條遇水顯現出指紋，是左手小指的，隻有半截。
1755，張磊站在電梯前。轎廂鏡麵映出三個他：真實的他、裂嘴笑的他、以及一個正在用手機拍攝前兩個他的"第三個他"。顯示屏從4跳到18，又從18跳到2。
平安符開始發燙。
他踏入轎廂的瞬間，所有鏡麵同時碎裂。碎片中沒有他的影像，隻有無數隻正在敲鍵盤的手——那些手在輸入同一句話：
「18樓到了，請回頭」
倒計時開始。張磊屏住呼吸，數到第7秒時，轎廂地板滲出暗紅色液體，帶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。第13秒，液體漫過腳踝，他看見裡麵漂浮著李奶奶的眼球，瞳孔仍是菱形，正死死盯著他。
電梯門開了。
但不是4樓。
是18樓。走廊儘頭的1804房門敞開著，裡麵站著穿紅色唐裝的"李奶奶"，正在向他招手。而真正的李奶奶——或者說，穿著藍色清潔工製服的李奶奶——被釘在牆上，胸口插著那把總掛在腰間的掃帚。
掃帚柄上刻著：
「生存法則第一條：不要相信穿紅衣服的自己」
張磊的口袋裡，平安符化成了灰。灰燼裡露出半截紅色絲線，係著個微型鈴鐺。鈴鐺裡不是金屬丸，而是一顆正在跳動的、微型的心臟。
手機震動，陌生號碼發來視頻：畫麵裡，張磊正站在1804房門口，緩緩轉頭——他的臉開始融化，像被高溫炙烤的蠟像。
視頻下方自動彈出文字：
「明天1800，電梯會停在13層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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