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到張師傅房門口。
抬手剛要敲門。
裡麵傳來趙峰的聲音。
“舅，你可得想辦法救我！”
“王先生那賬本是假的，我沒挪用銀子！”
我停下動作，貼著門板聽。
張師傅歎了口氣：“你彆急，我跟知府大人遞了話。”
“再找李大哥幫你作證，肯定能洗清嫌疑。”
我心裡冷笑。
轉身往六扇門的臨時關押處走。
趙峰還被鎖在裡麵。
見我進來，他立刻站起來。
“林捕頭！我是被冤枉的！”
“王先生那賬本是偽造的，他想栽贓我！”
“我昨天子時一直在跟李大哥練功，沒殺人！”
“哦？”
我拉過把椅子坐下。
“你說賬本是偽造的，有證據嗎？”
趙峰急道：“我當然有！李大哥能作證！”
“他昨天跟我一起練功，從子時練到醜時！”
“我練功時還崴了右腳，你可以問他！”
我沒接話。
讓人把李大哥叫過來。
李大哥手裡拿著二胡，匆匆趕來。
“林捕頭，你找我？”
“李大哥，你說說。”
我指了指趙峰。
“昨天子時，你是不是跟他一起練功？”
李大哥點頭：“是！我們在院子裡練翻跟頭。”
“他練到一半崴了右腳，我還幫他揉了揉。”
“之後我們又練了會兒，醜時才散。”
“他肯定沒工夫去殺人。”
我看向仵作。
仵作趕緊上前：“林捕頭，趙峰戲服上的血。”
“我驗過了，是半個月前的舊傷，不是新傷。”
趙峰立刻喊：“你看！我沒騙人！”
“是王先生偽造賬本，想害我！”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我站起身。
對下屬說：“把趙峰的鎖鏈解開。”
下屬愣了：“捕頭？這……”
“解開！”
我加重語氣。
下屬不敢多問，趕緊打開鎖鏈。
趙峰愣了：“你……你放我？”
“不放你，怎麼查清楚？”
我盯著他。
“你要是真沒殺人，就待在戲班彆亂跑。”
“要是敢跑，我再抓你，可就沒這麼客氣了。”
趙峰趕緊點頭：“我不跑！我肯定不跑！”
我轉身往外走。
走到門口，給下屬使了個眼色。
下屬會意，悄悄跟在趙峰後麵。
我則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等著。
心裡清楚，趙峰肯定會有動作。
果然。
到了傍晚。
下屬來報：“捕頭，趙峰回房後沒出來。”
“不過李大哥剛才鬼鬼祟祟的，往他房裡去了。”
我立刻起身：“走，去看看。”
我們悄悄繞到趙峰房後。
窗戶沒關嚴，能看見裡麵。
李大哥正蹲在地上。
手裡拿著個藥碗，給趙峰敷腳。
“你這腳可得好好養。”
李大哥小聲說。
“彆讓人看出破綻。”
趙峰點頭：“知道了，彩禮錢你放心。”
“隻要我沒事，肯定給你女兒湊夠。”
我推門進去。
“湊夠什麼？”
李大哥和趙峰同時回頭。
臉色瞬間白了。
藥碗“哐當”掉在地上。
“林……林捕頭！你怎麼來了？”
李大哥慌忙站起來。
我沒理他。
彎腰撿起藥碗。
湊到鼻子前聞了聞。
“活血散？”
我冷笑。
“這藥專治新傷，李大哥。”
“你怎麼知道趙峰右腳有新傷？”
“你不是說，他是昨天練功崴的舊傷嗎？”
李大哥張了張嘴。
說不出話。
趙峰趕緊辯解：“是……是我今天不小心崴的！”
“跟昨天沒關係！”
“哦？今天崴的？”
我走到趙峰麵前。
“把褲腳掀起來。”
趙峰猶豫著不動。
“掀起來！”
我提高聲音。
趙峰嚇得趕緊把褲腳往上卷。
右腳腳踝處。
一片新鮮的淤青。
還泛著紅。
明顯是剛弄出來的。
“這是今天崴的？”
我指著淤青。
“新傷舊傷，仵作一驗就知道。”
“你還想騙我？”
趙峰渾身一顫。
癱坐在地上。
李大哥急得直跺腳：“林捕頭！是我的錯！”
“是我撒謊！跟趙峰沒關係！”
“哦？你撒謊？”
我盯著李大哥。
“你為什麼撒謊？”
“他給了你什麼好處？”
李大哥低下頭。
聲音發顫：“他……他沒給我好處。”
“他拿我女兒的彩禮錢要挾我。”
“說要是我不幫他作證。”
“就把我準備的彩禮錢都拿走。”
“我女兒下個月就要嫁人了，我沒辦法……”
“沒辦法就撒謊？”
我冷笑。
“你知不知道，你這一撒謊。”
“可能讓真凶逍遙法外？”
“班主的命，就這麼不值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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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大哥不敢抬頭。
眼淚掉在地上。
趙峰突然喊：“彆罵他！是我逼他的！”
“賬本是我讓王先生撕的，銀子也是我挪用的！”
“可我沒殺班主！真的沒殺！”
“你說你沒殺班主。”
我盯著趙峰。
“那你昨天子時，到底在乾什麼？”
“李大哥說跟你練功，是假的。”
“你老實說，你到底在哪？”
趙峰張了張嘴。
半天沒說話。
李大哥在旁邊急道：“你快說啊！”
“都到這份上了，還藏著乾什麼？”
趙峰抬起頭。
眼裡滿是絕望。
“我……我昨天子時，在柴房。”
“在柴房乾什麼？”
我追問。
“我……我在處理班主的玉佩。”
趙峰聲音發顫。
“我從班主房間拿了玉佩後。”
“心裡害怕，就想把它藏起來。”
“昨天子時，我偷偷去柴房。”
“想把玉佩埋在柴堆裡。”
“你為什麼要拿班主的玉佩？”
我問。
“我……我想拿它去當錢。”
趙峰低下頭。
“我挪用的銀子太多，還不上了。”
“看見班主的玉佩值錢，就想偷過來當掉。”
“可我沒殺他！真的沒殺！”
“沒殺他？”
我盯著趙峰。
“那你為什麼要讓李大哥幫你作偽證？”
“為什麼要跑？”
“我怕啊！”
趙峰哭了。
“班主死了，我又偷了他的玉佩。”
“我怕你們懷疑我。”
“怕被抓去坐牢。”
我沒說話。
心裡琢磨著。
趙峰雖然承認了偷玉佩、挪用銀子。
可還是沒承認殺人。
李大哥的證詞也隻證明他作偽證。
沒直接證據證明趙峰殺了班主。
“你在柴房處理玉佩的時候。”
我看著趙峰。
“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？”
“或者看到什麼人？”
趙峰想了想。
“我聽到化妝間那邊有動靜。”
“好像是有人在說話。”
“但我不敢過去看。”
“埋了玉佩就趕緊回房了。”
“有人說話？”
我心裡一動。
“你聽出是誰的聲音了嗎？”
趙峰搖搖頭。
“沒聽出來。”
“聲音很小，斷斷續續的。”
“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。”
女人的聲音？
我立刻想到蘇玉娘。
她之前在破碗客棧的表現。
還有她對趙峰的維護。
難道跟她有關？
“你確定是女人的聲音？”
我追問。
趙峰點頭：“確定。”
“雖然聽不清說什麼。”
“但能聽出來是女人的聲音。”
我沒再問趙峰。
轉身對下屬說：“把趙峰再關起來。”
“看好他，彆讓他再跟其他人接觸。”
下屬趕緊上前，重新給趙峰戴上鎖鏈。
趙峰還在喊：“我真的沒殺班主！你們要信我！”
我沒理他。
把李大哥叫到旁邊。
“李大哥，你再想想。”
“昨天你幫趙峰作偽證的時候。”
“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？”
“或者聽到什麼動靜？”
李大哥想了想。
“我昨天子時，一直在自己房裡。”
“沒出去過。”
“就是趙峰來找我，讓我幫他作證。”
“我沒辦法，才答應的。”
“趙峰找你的時候，是什麼表情？”
我問。
“很慌張。”
李大哥說。
“滿頭大汗，好像很害怕的樣子。”
“他還說，要是我不幫他。”
“他就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