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剛把李忠兒子的信收好,正跟王二說追查餘黨的事,天牢的獄卒就連滾帶爬衝進來,臉色慘白:“頭……頭兒!不好了!李忠……李忠在牢房裡自殺了!”
我手裡的繡春刀“哐當”砸在桌角,聲音都變了調:“你說什麼?怎麼死的?人還有氣沒?”
獄卒喘著粗氣:“用……用腰帶勒的脖子,現在倒在地上沒動靜了!手裡還攥著張紙條!”
“我剛巡查的時候發現的,趕緊就來報了!”
我轉身就往外跑:“王二,快讓人去請京城最好的大夫!我去天牢!”
王二也慌了,一邊跟上來一邊喊:“好!我這就去!”
跑到天牢,李忠的牢房外已經圍了幾個獄卒,都嚇得不敢進去。
我踹開牢門,一眼就看見李忠躺在地上,脖子上纏著腰帶,臉色青紫,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白。
他右手攥著張紙條,指節都捏得發白。
我衝過去,蹲下身探他的鼻息——還有微弱的氣流,沒死透!
“還愣著乾什麼?趕緊把腰帶解開!”我衝獄卒喊。
兩個獄卒趕緊過來,手忙腳亂解開李忠脖子上的腰帶。
我展開他手裡的紙條,上麵歪歪扭扭寫著“所有罪行皆我一人所為,與他人無關,求大人放過我兒”,墨跡倒是乾了,可紙邊還沾著點灰塵。
我摸了摸李忠的脖子,勒痕很深,卻不是規整的環形——有幾處痕跡明顯是向外拉扯的,邊緣還帶著點毛刺,不像自己用力勒出來的。
“你們最後一次見李忠是什麼時候?他有沒有異常?”
獄卒趕緊回答:“半個時辰前巡查,他還坐在床邊發呆,沒看出不對勁!”
“期間有沒有人來過牢房?”
“沒有!除了送水的雜役,沒人靠近過!”
我站起身,掃了眼牢房——牆麵是實心石磚,門從外麵鎖著,隻有窗戶上有個巴掌大的鐵柵欄,柵欄縫隙裡,還沾著點白色粉末。
我用手指蹭了點粉末,湊到鼻尖聞了聞——是迷藥的味道,很淡,但能聞出來。
“窗戶上怎麼有迷藥粉末?”
獄卒也湊過去看,慌了:“不知道啊!早上巡查還沒有!”
我盯著那粉末,又看了看李忠脖子上的勒痕:“不是自殺,是有人用迷藥弄暈他,再偽裝成自殺,想殺人滅口!”
“趕緊把窗戶拆了,看看外麵有沒有腳印!”
獄卒剛要動手,外麵就傳來腳步聲,順天府尹的師爺帶著兩個官差走進來,臉色陰沉:“林捕頭,彆忙活了!”
“李忠都認罪自殺了,還留了遺書,這案子該結了!”
我轉身瞪著他:“認罪自殺?你沒看見他脖子上的勒痕有問題?沒聞見窗戶上的迷藥味?”
“這是偽造的自殺,有人想滅口!”
師爺冷笑:“林捕頭,彆自欺欺人了!人證物證都在,你還想揪著案子不放?”
“府尹大人說了,吏部侍郎那邊也鬆口了,隻要你提交結案文書,之前的事就不追究了。”
“你要是再固執,不僅六扇門的臉沒地方放,你自己的烏紗帽也保不住!”
我上前一步,手按在繡春刀刀柄上:“保不住烏紗帽?我林晚秋辦案,從來不是為了烏紗帽!”
“今天這案子,不查清楚誰殺李忠,誰也彆想讓我結案!”
師爺被我逼得後退一步,色厲內荏:“你……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!府尹大人的話,你敢不聽?”
“我隻聽真相,不聽瞎話!”我衝獄卒喊,“還愣著乾什麼?拆窗戶!”
師爺還想攔,王二帶著大夫跑進來,正好撞見:“王師爺,你在這兒乾什麼?李忠還沒死,趕緊讓大夫救人!”
大夫也沒耽誤,趕緊蹲下身給李忠號脈、施針,忙活了半天,才直起身擦汗:“大人,他還有救,但能不能醒過來,全看今晚了。”
“迷藥劑量不大,但勒頸傷了氣管,要是今晚能熬過,說不定能醒;熬不過……”
後麵的話沒說,但誰都明白。
順天府尹的師爺還在旁邊叨叨:“醒不醒有什麼用?反正案子也該結了!”
我沒理他,對王二說:“你讓人去李忠家,把他兒子接來六扇門,派兩個人貼身保護,彆出任何差錯!”
“再調二十個捕快過來,守在天牢外,除了大夫和我,誰也不許靠近李忠的牢房!”
王二點頭:“好!我這就去!”
師爺急了:“林晚秋!你這是抗命!府尹大人不會放過你的!”
我轉身盯著他:“你回去告訴順天府尹,想結案,除非我親眼看見李忠斷氣!”
“否則,就算皇上親自來,這案子也沒完!”
師爺被我懟得說不出話,甩袖就走,臨走前還撂下一句“你等著瞧”。
等他走了,王二湊過來:“頭兒,咱們這麼跟府尹和吏部侍郎對著乾,會不會太冒險了?”
“要是李忠真醒不過來,咱們沒了人證,他們再聯手打壓,咱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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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蹲下身,看著還在昏迷的李忠:“冒險也得乾。”
“李忠知道吏部侍郎同夥的名單,知道餉銀的去向,他一死,那些人就徹底安全了。”
“而且,還有一部分餉銀沒追回來,周小山招認的那些同黨,也還有兩個沒抓到。”
“現在結案,就是讓真凶逍遙法外,讓朝廷的餉銀打水漂,我做不到。”
王二歎了口氣:“我知道,可咱們現在就跟單打獨鬥似的,六扇門裡也沒幾個人敢站在咱們這邊……”
我站起身,心裡忽然有個念頭——這案子早就不是簡單的密室謀殺了,從周元寶私吞餉銀,到吏部侍郎分贓,再到現在有人敢在天牢裡殺人滅口,背後牽扯的是一整張官場腐敗的網。
我之前隻是被動地查案,想抓真凶、追贓款,可現在看來,不把這張網捅破,就算抓了吏部侍郎,還會有下一個“吏部侍郎”冒出來。
“王二,你去我書房,把桌子最下麵的抽屜裡的密信箋拿來,再備筆墨。”
王二愣了:“頭兒,你要寫密信?寫給誰?”
“六扇門總捕頭。”我看著他,“這案子太大,咱們扛不動,得找靠山。”
王二眼睛一亮:“對!總捕頭大人最看重法理,要是讓他知道這裡的事,肯定會幫咱們!”
他趕緊跑出去拿密信箋。
沒一會兒,王二把東西拿來,我坐在天牢外的石凳上,提筆就寫——把周元寶私吞餉銀、吏部侍郎分贓、李忠被威脅、趙德昌被謀殺、李忠遭人偽裝自殺的事,一字一句寫清楚,還附上了所有證據的清單,包括賬目、供詞、物證。
寫完後,我用火漆封了口,遞給王二:“找個靠譜的兄弟,快馬加鞭送去六扇門總部,務必親手交給總捕頭,路上彆讓人截了。”
王二接過密信,鄭重地點頭:“放心吧頭兒!我讓我最信任的堂弟去,他馬術好,還機靈!”
他剛要走,天牢門口又亂起來,吏部侍郎的管家帶著幾個家丁闖進來,手裡還拿著一張公文:“林捕頭!我家大人有令,李忠是朝廷要犯,現在既已‘自殺’,就該立刻驗屍下葬,你無權再扣著屍體!”
我站起身,拔出繡春刀,刀光晃得管家眼睛直眯:“朝廷要犯?他還沒死,怎麼驗屍下葬?”
“還有,你家大人現在是待罪之身,哪來的權力發令?”
管家把公文往我麵前遞:“這是吏部的公文,蓋了印的!你敢抗旨?”
我看都沒看公文,用刀背把它挑飛:“吏部的公文?現在吏部侍郎自身難保,這公文是真是假還不一定!”
“我再說一遍,李忠沒死,誰也彆想動他!”
“你們再敢闖,就按妨礙公務處理,彆怪我刀下不留情!”
管家帶來的家丁嚇得往後退,管家自己也慌了,卻還硬撐:“林晚秋!你彆太狂!我家大人還有同黨在朝,你要是敢動我們,他們不會放過你的!”
“同黨?”我冷笑,“正好,讓他們都出來,省得我一個個找!”
“來人,把這些人都趕出去,再敢靠近天牢半步,直接抓起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