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巡撫大人府走的路上,風裹著寒氣往衣領裡鑽,藏青色短褂貼在背上,涼得我打了個哆嗦。可懷裡的孤本硌得胸口發燙,秦默那句“我乾爹的人不會放過你”在耳邊反複回響——這案子絕不像表麵那麼簡單,得先把交易前後的細節捋清楚,不然到了巡撫大人麵前,怕是說不明白。
其實在書商赴約前,我就帶著小李和五個捕快在破戲台周圍埋伏好了。
戲台後麵的荒草比人還高,枯黃的草葉刮得臉生疼,我蹲在草堆裡,手裡攥著繡春刀,指節都泛白了。遠處的官道上,隻有偶爾路過的夜行人,馬蹄聲“噠噠”響過,又很快消失在夜色裡,顯得這破戲台更冷清了。
“林捕頭,您說秦默真的會來嗎?”小李湊過來,聲音壓得極低,怕驚動了遠處的人。
我盯著戲台入口,心裡也沒底:“不好說。但孤本是他的命根子,他要是想拿著孤本換錢跑路,就一定會來。”
話剛說完,就看見遠處來了三個人影——兩個家丁模樣的人護著個丫鬟,丫鬟懷裡抱著個錦盒,走得慌慌張張的,正是往戲台來的方向。
我心裡一緊,趕緊對捕快們做了個“噤聲”的手勢,手裡的繡春刀握得更緊了——怎麼是丫鬟?秦默呢?
等那三人走近了,我才看清丫鬟的臉——是蘇婉卿身邊那個叫春桃的丫鬟,之前在書院見過幾次。她懷裡的錦盒用紅布裹著,一看就藏著貴重東西。
“就是她!錦盒裡肯定是孤本!”小李壓低聲音說,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短刀上。
我搖了搖頭,示意再等等——沒看到秦默,不能輕舉妄動,萬一這是調虎離山計呢?
可春桃他們剛走到戲台中央,那兩個家丁突然拔出短刀,架在了書商的脖子上!書商嚇得臉都白了,哆哆嗦嗦地說:“你們……你們不是秦默的人嗎?怎麼還動手?”
“少廢話!把錢拿出來!不然殺了你!”家丁惡狠狠地說,眼睛卻瞟著戲台周圍,像是在找什麼人。
我心裡一下子明白了——這哪是交易?這是有人故意裝成秦默的人,想搶書商的錢!
“動手!”我大喊一聲,率先從草堆裡衝出去,繡春刀“唰”地出鞘,直逼那兩個家丁。
家丁沒想到周圍有埋伏,嚇得趕緊鬆開書商,想往戲台後麵跑。可小李和捕快們已經圍了上來,沒幾下就把他們按在了地上,用鎖鏈綁了個結實。
春桃嚇得癱坐在地上,懷裡的錦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紅布散開,露出裡麵的孤本——正是《南華經注》!
我趕緊撿起孤本,剛想翻開看有沒有損壞,指尖突然摸到扉頁上貼著的一張紙條,上麵的字跡一下子讓我渾身冰涼——是我乾爹的字!
“沈敬之,秘閣賬目若泄,咱倆都活不成——當年的‘意外’不是意外。”
“意外”不是意外!
我乾爹和我乾娘的死,根本不是趕車失足!是有人故意謀殺!
手裡的孤本差點掉在地上,心臟“咚咚”跳得像要炸開,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——乾爹乾娘,我找了這麼多年,終於找到線索了!你們的冤屈,終於有希望洗清了!
“林捕頭!林捕頭!您沒事吧?”小李的喊聲把我拉回神,他看著我手裡的字條,也愣了,“這……這是您乾爹的字?”
我擦了擦眼淚,點了點頭,聲音還有點發顫:“是我乾爹的字。他和沈山長當年在秘閣共事,肯定是發現了什麼秘密,才被人滅口的!”
春桃坐在地上,看著我們,突然“撲通”一聲跪下,哭著說:“林捕頭!我錯了!我不該幫蘇小姐藏孤本!”
我心裡一緊,盯著她:“蘇婉卿?她怎麼會讓你藏孤本?秦默知道這事嗎?”
春桃哭得更凶了:“蘇小姐早就知道秦默的計劃,她說秦默答應她,等殺了沈山長,拿到孤本,就帶她遠走高飛。孤本是蘇小姐讓我藏在她梳妝盒夾層裡的,還讓我今天來跟書商交易,說秦默有事來不了……”
我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——蘇婉卿早就知道秦默的計劃?那她之前為什麼裝作被冤枉的樣子?秦默又為什麼讓她來交易,自己卻不露麵?
“那兩個家丁是誰的人?跟秦默有關係嗎?”我追問。
春桃搖了搖頭:“我不知道……蘇小姐隻讓我帶錦盒來交易,沒說還有家丁……”
看來這兩個家丁,要麼是想趁機搶錢的毛賊,要麼是秦默背後的人派來的,想攪亂局麵!
我讓人把那兩個家丁押下去,好好審問,又對春桃說:“你跟我回書院,把蘇婉卿藏孤本的事,一五一十地說清楚!”
春桃點了點頭,跟著我們往書院走。路上,我把字條小心翼翼地揭下來,疊好放在懷裡——這是證明乾爹乾娘死因的關鍵,絕不能丟!
可剛走到書院門口,就見一個捕快瘋了似的跑過來,臉上滿是慌張,嘴裡喊著:“林捕頭!不好了!柳氏……柳氏在牢裡被人殺了!死前還攥著塊繡著‘秦’字的帕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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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麼?!”我手裡的孤本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血液一下子衝到頭頂,“怎麼會這樣?我不是讓你加派兩個捕快守著嗎?!”
捕快喘著氣,臉色發白:“是……是我們沒看好!剛才有個牢卒送飯,我們沒多想,就讓他進去了……等我們發現不對勁,柳氏已經沒氣了!那牢卒也跑了,隻留下塊沾了毒的饅頭!”
我氣得一腳踹在書院的石獅子上,石獅子上的灰塵“嘩啦”掉了一地——秦默!他竟然敢在書院的牢裡殺人滅口!還留下繡著“秦”字的帕子,是想嫁禍給彆人,還是故意挑釁?
“柳氏的屍體呢?有沒有讓人驗過?”我強壓著怒火問。
“已經抬到柴房了,還沒驗……”捕快小聲說。
我趕緊往柴房跑,小李和春桃也跟著跑了過來。柴房裡,柳氏的屍體躺在地上,臉色發青,嘴角還留著黑色的毒血,手裡緊緊攥著塊白色的帕子,上麵繡著個紅色的“秦”字——跟秦默筆杆上的“秦”字一模一樣!
我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掰開柳氏的手,取下帕子,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——沒有毒,但帕子的邊緣很新,像是剛繡好沒多久的。
“肯定是秦默的人乾的!”小李咬著牙說,“他怕柳氏說出更多秘密,就殺人滅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