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把六扇門的石階染成金紅色時，我握著繡春刀站在了知府衙堂外。懷裡揣著三樣東西：紅伶師傅的暗器圖譜、沈墨的供詞筆錄，還有那枚纏枝蓮掛繩殘片——這是戳破鹽鐵司黑幕的最後三根釘子。
“林捕頭，知府大人在裡麵等您。”衙役掀開厚重的門簾，一股檀香味混著官場特有的沉悶氣息撲麵而來。
知府正坐在案後摩挲著茶盞，茶沫子已經涼透了，見我進來，他抬了抬眼，語氣帶著刻意的緩和：“晚秋啊，沈墨的案子算是結了，朝廷的嘉獎文書估計很快就到，你也能鬆口氣了。”
“大人，案子沒結。”我把懷裡的東西“啪”地拍在案上，繡春刀的刀鞘撞得案上的驚堂木跳起來，“沈墨招了，鹽鐵司除了張萬霖，還有李默、王主事等五人參與走私，他們的貪腐賬本，沈墨藏在了悅來棧地窖的暗格裡！”
知府的手猛地一頓，茶盞差點摔在地上：“你說什麼？李默？他可是鹽鐵司的主事，直屬京城管轄！”
“正因為直屬京城，才更要查！”我往前一步，指尖點在供詞上“李默每月收受沈墨三千兩白銀”那行字，“張萬霖隻是他們推出來的擋箭牌，真正的大魚是李默這群人！他們利用鹽引審批權，三年來走私私鹽近十萬斤，賺的黑心錢能堆成山！”
知府的臉瞬間白了，他站起身走到窗邊，望著外麵沉沉的暮色，背對著我說：“晚秋，你不懂這裡麵的門道。鹽鐵司是朝廷要害部門，李默背後的人……不是我們能得罪的。萬一查不實，彆說你我，整個河間府的官都得掉腦袋。”
“查不實？”我冷笑一聲，抓起那枚纏枝蓮掛繩殘片，“這掛繩是張萬霖、沈墨和李默共用的，出自同一繡娘之手，沈墨供詞裡寫得清清楚楚，這是他們‘結黨憑證’！還有紅伶師傅的暗器圖譜，上麵有李默偷學鐵蓮花的批注，跟沈墨用的暗器手法完全吻合——這還不夠實？”
知府的肩膀抖了抖，沒說話，手指卻不停地摳著窗欞上的雕花，顯然是怕了。我知道他的顧慮——鹽鐵司的人連皇帝的奏折都能遞上去，一個小小的河間知府，確實不夠看。
“大人，您以為不查，就能相安無事嗎？”我放緩語氣，聲音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，“沈墨說，他們下一步要在河間府設‘私鹽中轉站’，用官鹽的幌子賣私鹽，到時候百姓吃了摻假鹽生病，商戶被他們逼得破產，最後這筆賬，還得算在您頭上。”
這話戳中了知府的要害，他猛地轉過身，臉色複雜：“可……可沒有六扇門的公文，我貿然上書，就是越權行事啊！”
“六扇門的公文，我來要。”我立刻接話，從懷裡摸出追風師傅給的令牌，上麵“六扇門巡查使”的字跡閃著冷光，“我師傅追風是六扇門的老人，他已經飛鴿傳書給京城，隻要您肯上書，六扇門立刻派人來協助徹查，所有責任，我們六扇門擔著！”
知府的眼睛亮了亮，又很快暗下去：“就算有六扇門背書，李默的同黨要是在京城動手腳，我們還是白忙活一場。而且……張萬霖已經死了，李默肯定會狡辯是沈墨栽贓。”
“他狡辯不了！”我從懷裡掏出最後一樣東西——沈墨藏在暗格裡的賬本副本，泛黃的紙頁上記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，“這賬本裡記著每次走私的時間、地點和分贓明細，李默的私章蓋了不下二十個！還有他給京城官員送禮的記錄，連送了多少匹綢緞、多少兩黃金都寫得清清楚楚！”
我把賬本攤開在知府麵前，指著“三月初六，送京城劉侍郎和田玉一尊，價五千兩”那行字：“大人您看，這就是鐵證！隻要把賬本遞上去，就算李默背後的人想保他，也得掂量掂量！”
知府的目光在賬本上掃過，呼吸越來越急促，手指也跟著顫抖起來。他突然重重一拍案：“好！查！這渾水，我趟了！”
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，剛要說話，衙役突然跑進來，手裡拿著封加急公文：“大人！京城來的急件！鹽鐵司說……說沈墨是汙蔑，讓您立刻把人犯押往京城！”
“放屁！”我一把搶過公文，上麵“鹽鐵司尚書府”的印章刺眼得很，“這分明是李默怕沈墨亂說話，想半路滅口！大人，絕不能把沈墨交出去！”
知府也怒了，他把公文揉成一團扔在地上：“真是無法無天！我這就寫奏折，連這封公文一起遞上去，讓皇上看看鹽鐵司的人是怎麼無法無天的！”
他走到案前，抓起筆蘸了墨，卻又停住了，轉頭看向我：“晚秋，你敢在奏折上署名嗎？要是出了事，你我都得完蛋。”
“有什麼不敢？”我抽出腰間的捕快牌，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奏折的落款處，“我爹當年就是因為查鹽鐵司的貪腐被害死的，今天我要是退縮了，就對不起他的在天之靈！”
知府看著我捕快牌上的刻痕，眼神裡終於沒了猶豫，他猛地下筆，字跡蒼勁有力，把李默等人的罪行一條條寫得清清楚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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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完奏折，他蓋上知府大印，遞給我：“這奏折你親自送去京城，六扇門的人認識你，能確保萬無一失。河間府這邊，我幫你盯著，絕不讓李默的人搞鬼。”
“多謝大人！”我接過奏折，緊緊抱在懷裡，這薄薄的幾頁紙，承載的是河間府百姓的希望，也是我爹未竟的心願。
走出衙堂時，月光已經升起來了，把地麵照得發白。追風師傅和紅伶師傅居然站在門口，兩人手裡都拿著武器，顯然是怕我出事，特意來送我。
“師傅！”我鼻子一酸，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“傻丫頭，哭什麼。”紅伶師傅走上前，幫我理了理藏青短褂的紅布條，“路上小心，李默的人肯定會劫殺你，這瓶‘追魂散’你拿著，遇到危險就撒出去。”
追風師傅也遞過來個包裹：“這裡麵是乾糧和水，還有我當年的令牌，遇到關卡報我的名字，沒人敢攔你。”
我接過包裹，心裡暖暖的，像揣了個小火爐。阿柴和王捕頭也來了，王捕頭手裡拿著匹快馬的韁繩：“頭，這是河間府最快的馬，三天就能到京城！我跟你一起去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“不用，你留在河間府幫知府大人盯著李默的人。”我翻身上馬，繡春刀斜挎在腰間，“等我從京城回來，咱們一起揪出剩下的蛀蟲！”
馬嘶鳴一聲，揚起前蹄，我勒緊韁繩，回頭看了一眼——知府站在衙門口揮手，追風師傅和紅伶師傅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清晰，六扇門的牌匾在遠處閃著光。
“駕！”我一甩馬鞭，快馬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，夜風刮在臉上，帶著自由的氣息。懷裡的奏折和賬本硌著胸口，卻讓我無比踏實。
跑了約摸半個時辰，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，我心裡一緊，拔出繡春刀回頭——是李默的人！他們騎著黑馬，手裡拿著火把，像一群索命的惡鬼。
“林晚秋！把奏折交出來！饒你不死！”為首的人嘶吼著，正是李默的貼身護衛，臉上帶著刀疤，凶神惡煞。
“想要奏折？先問我的刀答應不答應！”我冷笑一聲，摸出紅伶師傅給的“追魂散”，又把鐵蓮花握在手裡——今晚，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正統的師門技法！
護衛們催馬衝上來，火把的光把他們的臉照得猙獰可怖。我雙腿夾緊馬腹，身體後仰躲過迎麵砍來的刀，同時反手甩出三枚鐵蓮花，“噗噗噗”三聲，正好紮進三個護衛的馬腿。
馬嘶鳴著摔倒在地，護衛們滾落在地，還沒爬起來就被我撒出的“追魂散”迷了眼睛，捂著臉慘叫起來。
為首的刀疤臉見狀不妙，掏出鐵蓮花就往我這邊甩——是偷學的技法，力道虛浮得很。我早有準備，側身躲開，反手甩出一枚鐵蓮花，正好打落他手裡的暗器，再趁他愣神之際，繡春刀直劈他的肩膀。
“啊！”刀疤臉慘叫一聲，從馬上摔下來，我勒住馬，刀架在他的脖子上：“說！李默讓你們來乾什麼？他是不是想跑？”
“李大人……李大人已經帶著金銀財寶往京城跑了，讓我們搶回奏折，再殺了你滅口……”刀疤臉嚇得魂飛魄散，哆哆嗦嗦地說。
“跑得了嗎？”我冷笑一聲，把他綁在路邊的樹上，“等我到了京城，第一個抓的就是他！”
重新上馬時，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。我望著東方的曙光，心裡充滿了力量——不管李默跑多遠，不管鹽鐵司的黑幕有多深，我都要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，繩之以法。
快馬奔馳在官道上，風吹起我的頭發，藏青短褂的紅布條在晨光中獵獵作響。懷裡的奏折仿佛有了溫度，那是正義的溫度，是傳承的溫度，是無數百姓期盼的溫度。
我想起爹的筆記，想起追風師傅的教誨，想起紅伶師傅的暗器圖譜，還有那些淳樸百姓的笑臉。這些，都是我前進的動力。
三天後，京城終於出現在眼前。高大的城牆在陽光下閃著光，六扇門的旗幟在城門樓子上飄揚。我勒住馬，深吸一口氣——李默，你的末日到了。
我握緊繡春刀，催馬向城門衝去。刀身的溫度透過刀柄傳來，堅定而滾燙。
鹽鐵司的黑幕，該揭開了。
正義的刀，絕不會讓罪惡逍遙法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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