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睜開眼,看見天花板上,正往下滴著水,水裡還混著些黑泥,滴在被子上,形成一個個黑色的圓點,像是人的腳印。他抬頭,看見個紅色的影子,正趴在天花板上,頭朝下,盯著他看。是那個叫玲的姑娘,她的臉離林曉越來越近,嘴角的裂縫裡,滲著黑血,滴在林曉的臉上,帶著股腥氣。
“陪我下去吧。”女人的聲音在林曉耳邊響起,“老李和那個登山的,都在下麵等你呢。”
林曉嚇得渾身僵硬,想起懷裡的符紙,急忙去摸。可符紙像是被水浸濕了,軟塌塌的,根本拿不出來。女人的手慢慢伸下來,抓住了林曉的胳膊,她的手冰涼,像是塊冰,抓得林曉生疼。
“彆掙紮了。”女人笑了起來,嘴角的裂縫張得更大,露出裡麵的牙齒,是黑色的,“你跑不掉的。”
就在這時,木屋的門突然被撞開了。是老黃狗,它對著天花板上的女人狂吠,嘴裡還叼著根桃木枝,是從林曉掛在門上的桃木劍上咬下來的。
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,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。她鬆開林曉的胳膊,慢慢縮回了天花板裡,隻留下幾滴黑血,滴在被子上。老黃狗對著天花板狂吠了一會兒,才慢慢安靜下來,趴在林曉的床邊,眼睛盯著天花板,像是在警惕著什麼。
林曉坐起身,發現自己的胳膊上,留下了幾道黑色的指印,像是被什麼東西抓過,疼得厲害。他摸了摸懷裡的符紙,已經濕透了,上麵的字跡也模糊不清。
第二天,林曉去找王大爺。王大爺看著他胳膊上的指印,歎了口氣:“這倀鬼是盯上你了,你得趕緊想辦法,不然遲早要被她勾走。”
王大爺說,村裡的老人以前說過,對付倀鬼,要用“活祭”。找個活物,比如雞或者狗,在黑風口的崖邊殺了,把血灑在崖上,就能暫時鎮住倀鬼的怨氣。可老黃狗是王大爺的命根子,他舍不得;村裡的雞都是各家各戶的,也沒人願意拿出來。
林曉沒辦法,隻能自己想辦法。他想起道士說的,要找到玲的屍骨,把指骨跟身體拚在一起。於是,他決定去黑風口的崖底看看。
他準備了登山繩、手電筒、還有一把柴刀,又把王大爺給的符紙,用塑料袋包好,放進懷裡。老黃狗非要跟著他,林曉沒辦法,隻能帶著它一起。
黑風口的崖壁很陡,林曉用登山繩固定好自己,慢慢往下爬。崖壁上長滿了青苔,很滑,他的手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,血滴在青苔上,瞬間就被吸了進去。
爬了大約半個時辰,林曉終於到了崖底。這裡跟上麵完全不一樣,沒有雲霧,隻有一片黑漆漆的樹林,樹林裡彌漫著股腥氣,像是腐爛的屍體味。
老黃狗對著樹林狂吠,毛發倒豎。林曉打開手電筒,光柱裡,映出滿地的骨頭,有雞的,有狗的,還有人的。他看見一根股骨,上麵還纏著塊紅色的布,是從登山服上撕下來的。
“玲?”林曉喊了一聲,聲音在樹林裡回蕩,卻沒人回應。
他繼續往前走,手電筒的光柱突然照到個東西——是具屍體,穿著護林員的製服,是老李!老李的眼睛瞪得溜圓,嘴巴張著,像是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。他的手裡,攥著根登山繩,繩頭纏著塊紅色的布,跟林曉在崖壁上看見的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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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曉的心跳得飛快,他剛想上前,就聽見一陣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。是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,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。她的手裡,攥著半截指骨,正是林曉在登山包裡摸到的那截,戴著枚刻著“玲”字的戒指。
“你終於來了。”女人的聲音黏糊糊的,“我等了你好久。”
林曉轉身,看見女人的臉上,裂著幾道深口子,黑血從口子裡滲出來,滴在地上的骨頭上。她的身後,還站著兩個影子,一個穿著護林員的製服,是老李;另一個穿著登山服,是那個丟了包的登山者。他們的眼睛裡都沒有瞳孔,隻有一片渾濁的白,嘴角裂到耳根,跟女人一模一樣。
“三個了。”女人笑了起來,“再找一個,我就能投胎了。”
林曉嚇得轉身就跑,老黃狗對著女人狂吠,撲了上去。可老黃狗剛碰到女人的衣服,就發出一聲慘叫,倒在地上,嘴裡吐著白沫,眼睛裡映出個紅色的影子,慢慢消失了。
“彆跑啊。”女人的聲音在林曉身後響起,越來越近,“老李和他,都很乖,你也乖乖跟我走吧。”
林曉的腳踝突然一緊,又被登山繩纏住了。這次,繩頭不止一個,有三個,分彆來自女人、老李和那個登山者。他們一起用力,把林曉往樹林深處拉,林曉的手被地上的骨頭劃破了,血滴在骨頭上,骨頭竟慢慢動了起來,像是要抓住他的腳。
就在這時,林曉想起懷裡的符紙。他掙紮著掏出符紙,扔向女人。符紙在空中燃起一團火,女人發出一聲慘叫,身上的紅衣服瞬間燒了起來,露出裡麵的骨頭,是具完整的屍骨,隻有右手少了半截指骨,正是林曉摸到的那截。
老李和那個登山者的影子也晃了晃,慢慢變得透明。林曉趁機掙脫登山繩,爬起來就跑,可沒跑幾步,就被地上的骨頭絆倒了。他回頭,看見女人的屍骨還在燃燒,可她的頭卻慢慢抬起來,眼睛裡沒有瞳孔,隻有一片渾濁的白,盯著林曉:“我不會放過你的……”
林曉不敢再看,拚命往崖壁的方向跑。他爬上登山繩,飛快地往上爬,身後傳來女人的慘叫聲,還有骨頭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,像是在追趕他。
終於,林曉爬回了崖邊。他癱在地上,大口喘著氣,看見黑風口的雲霧裡,慢慢飄出個紅色的影子,是女人的,她的手裡還攥著半截指骨,正對著林曉揮手,像是在說“下次見”。
林曉再也不敢待在山裡了。他當天就收拾東西,辭了護林員的工作,回了城。臨走前,他把那半截指骨埋在了老黃狗的墳裡,又在黑風口的崖邊,撒了些糯米和朱砂。
可城裡的日子,也沒讓林曉安心。他總覺得,身後有個紅色的影子,跟著他;夜裡睡覺,總能聽見“滴答”聲,像是有人在滴水;他的衣服上,總沾著幾根紅色的線,還有些濕漉漉的樹葉,葉子上沾著黑泥。
有天,林曉在鏡子裡,看見自己的嘴角,裂了道小口,像是被什麼東西撕開過。他摸了摸嘴角,手上沾了點黑血,血滴在鏡子裡,映出個紅色的影子,正站在他的身後,對著他笑,嘴角裂到耳根,手裡攥著根登山繩,繩頭纏著塊布,是從林曉的衣服上勾下來的。
林曉嚇得摔在地上,鏡子裡的影子慢慢走出來,變成個穿紅衣服的女人,是玲。她的手裡,還攥著半截指骨,戴著枚刻著“玲”字的戒指,慢慢遞到林曉麵前:“你看,我們的指骨,終於要終於要湊齊了……”
林曉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,嘴角的裂縫越來越大,露出裡麵的牙齒,是黑色的。他慢慢站起來,跟著女人,走出了房門,走向城市的高樓,像是要去尋找下一個替身。
而山裡的黑風口,依舊雲霧繚繞。崖邊的地上,積著灘水,水裡泡著根登山繩,繩頭纏著塊布,是從林曉的衣服上勾下來的。偶爾有路過的人,會看見個穿紅衣服的女人,在崖邊晃悠,對著他們揮手,嘴裡說著:“下來陪我吧,下麵好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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