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,地下室的門在晃...蘇挽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,帶著一絲顫抖。
我放下正在整理的背包,抬頭看向通往地下室的老舊木門。門把手確實在輕微晃動,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,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下麵試圖擰開它。
戰魂又不安分了。我歎了口氣,從抽屜裡取出一張黃符,才安靜了兩天...
就在這時,廚房方向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撞聲,接著是灶王爺標誌性的大嗓門:
哎喲喂!大半夜的鬨騰啥呢?老頭子我剛燉好的雞湯都要涼了!
灶王爺飄進前廳,身上還圍著那條沾滿油漬的圍裙,手裡端著個冒著熱氣的砂鍋。他看起來就像個被鄰居吵醒的暴躁老頭,如果不是雙腳離地半尺的話。
戰魂又開始了。我指了指地下室的門,那裡傳來的撞擊聲越來越明顯,可能是受剪刀裂痕的影響...
屁話!灶王爺把砂鍋往櫃台上一放,湯汁濺出幾滴在賬本上,那小子就是想家想瘋了!
他飄到地下室門前,油膩的胖手一揮,門上的鎖地一聲彈開了。我還沒來得及阻止,他就端著砂鍋飄了下去,隻留下一句話:
阿七小子等著!老頭子我去會會那位小將軍!
等等!太危險了!我急忙抓起斷塵剪追上去,戰魂的煞氣會汙染您的神性!
灶王爺回頭白了我一眼,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:老子天天跟油煙打交道,還怕那點煞氣?他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,再說了,餓著肚子打仗?天大的笑話!
我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,灶王爺已經不耐煩地揮手:開門開門!再磨蹭湯都涼了!
地下室的門剛開一條縫,一股夾雜著鐵鏽和血腥味的陰風就撲麵而來。我下意識後退半步,灶王爺卻麵不改色,徑直飄了進去。
小將軍?在家嗎?他的聲音輕鬆得像是去鄰居家串門,老頭子我又燉了鍋湯,下來嘗嘗?
回應他的是一聲金屬摩擦般的低吼,震得樓梯扶手微微顫動。我握緊斷塵剪,隨時準備衝下去救人。但灶王爺隻是撇撇嘴,繼續往下飄,嘴裡還絮絮叨叨:
北疆人愛喝的羊肉湯我是不會做,但這雞湯啊,天下大同...加了點香菇枸杞,火候剛好...
地下室的門在身後緩緩關閉,隔絕了灶王爺的絮叨和戰魂的回應。我和蘇挽麵麵相覷。
要...要跟下去看看嗎?蘇挽小聲問,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。
我搖搖頭,耳朵貼在門上:先等等。灶王爺說得對,有時候一碗熱湯比什麼法術都管用。
但等待的過程令人煎熬。地下室裡時而傳來金屬碰撞聲,時而爆發出一陣大笑——是灶王爺的聲音。有一次整棟樓都震動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複平靜。
老板...半小時後,蘇挽不安地飄來飄去,要不要...
我去看看。我終於按捺不住,輕手輕腳地推開地下室的門。
透過門縫,我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麵——
灶王爺盤腿坐在水泥地上,砂鍋放在麵前冒著熱氣。戰魂的鎧甲不再是那匹猙獰的戰馬形態,而是恢複成人形,蹲坐在灶王爺對麵。最令人驚訝的是,頭盔被取下放在一旁,露出裡麵模糊的、由黑紅色煞氣組成的人臉輪廓。
...清河村那棵老槐樹啊,灶王爺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,胖手在空中比劃,五百年樹齡,三個人都抱不過來。夏天孩子們在樹下玩跳格子,老頭老太太在那兒下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