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鋪後院的老槐樹下,那口上了三道鎖的樟木箱靜靜躺在晨光中。從我記事起,爺爺就嚴禁我靠近它,每次問起,他總是摸著我的頭說:時候未到。
今天,時候到了。
我蹲在積滿灰塵的木箱前,從頸間取下三把鑰匙——銅鑰匙是爺爺臨終前塞在我手裡的,銀鑰匙藏在當鋪匾額後麵,骨鑰匙則是昨夜玄夜不知從哪弄來的,還帶著一絲血腥氣。
哢嗒。
銅鎖應聲而開,鎖芯裡掉出一小撮紅土,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。我皺了皺眉,繼續插入銀鑰匙。
哢嗒。
銀鎖開啟的瞬間,一縷青煙飄出,在空中凝成一張模糊的人臉,又迅速消散。我後背一涼,但手上的動作沒停。
最後是那把骨鑰匙。它觸到泛著青光的鎖時,竟然微微發燙,像是有了生命。我強忍著不適,將它完全插入——
哢嗒。
箱蓋緩緩彈開,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,像是塵封了百年的記憶突然見了光。我的眼眶不知為何有些發熱,仿佛打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秘密。
找到什麼了?胡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她端著剛泡好的茶,九條尾巴因為好奇而輕輕擺動。
我伸手從箱子裡取出一本皮質封麵的冊子。封麵上用朱砂寫著三個遒勁的大字:《斷塵緣起》。皮質已經有些龜裂,但觸手依然能感受到某種奇異的溫度,仿佛這本書是活的一般。
翻開第一頁,一幅褪了色的畫映入眼簾——一柄完整的古剪,通體漆黑如墨,刃口卻泛著血色,周圍纏繞著無數紅線,有的被剪斷,有的仍糾纏不休。畫旁題著一行小字:
剪不斷,理還亂,是離愁。
我的指尖微微發抖。這是爺爺的字跡,卻又不太像——比記憶中更加蒼勁有力,帶著某種我從未見過的鋒芒。
胡離的耳朵突然豎起:阿七,你的剪刀......
我低頭看去,懷中的斷剪正在微微震動,那些血絲般的紋路詭異地蠕動著,像是在回應這本冊子。
爺爺的筆記晦澀難懂,夾雜著大量我看不懂的符咒和密文。但有幾個關鍵信息逐漸浮出水麵:
?這把剪刀本名,是上古時期用來剪斷因果的法器,能斬斷世間一切緣分,包括命運之線。
?它曾完整無缺,但在某場三界大戰中碎成了三塊。爺爺持有的這塊是,主;還有兩塊分彆是主)和主)。
?無間淵裡的歸墟鏡,可能是唯一能暫時粘合碎片的東西,但代價未知。
我揉了揉太陽穴,那裡突突直跳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,濃雲密布,無月無星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所以,胡離輕聲道,尾巴不安地掃著我的手臂,我們必須去無間淵?
我合上冊子,指尖還殘留著書頁的觸感——那皮質不像是動物的皮,更像是......人的皮膚。這個念頭讓我胃部一陣翻騰。
什麼時候走?
我看向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:越快越好。
後半夜,我把當鋪暫時托付給胡離和蘇挽。碧蘿兒從水缸裡探出頭,濕漉漉的眼睛裡滿是擔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