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上前,將紙人給的那封信放在他手中。
“周硯白,”我輕聲道,“這是青蘅給你的信。”
他渾身一震,手指顫抖著撫過信封,像是觸碰一個易碎的夢。
“她……還在等我?”
我沉默片刻,搖了搖頭:“她等了一輩子。”
他的眼眶驟然紅了。
窗外,雨聲漸歇。一縷微弱的陽光穿透雲層,落在他的膝頭。他低頭,緩緩拆開那封遲了四十年的信。
信紙上,隻有一句話——
“硯白,若你回來,我不怪你。”
他的眼淚砸在紙上,暈開了墨跡。
剪刀在我掌心發燙,暗金碎片上映出最後一幅畫麵——
青蘅的紙人站在當鋪門口,素白的衣袂隨風輕揚。它望著遠方,墨畫的眼睛裡含著淚光,唇角卻微微彎起。
“謝謝。”它輕聲說,然後化作一縷輕煙,消散在晨光中。
我收起剪刀,轉身離開。
胡離跟在我身後,小聲問:“老板,紙人呢?”
“散了。”我抬頭看向放晴的天空,“執念已了,淚也乾了。”
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尾巴輕輕掃過我的手腕。
回當鋪的路上,我摸了摸袖中的剪刀,暗金碎片上多了一道淺淺的紙痕,像是一隻未折完的紙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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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紙淚成灰……,
回到當鋪時,天已放晴。
推開門,櫃台上的那顆“紙淚”依然靜靜躺著,晶瑩剔透,內裡卻仿佛凝固著一滴未乾的淚光。
我伸手觸碰,指尖傳來微微的涼意,像是觸碰到了那個素未謀麵的女子——青蘅——最後的執念。
“老板,這玩意兒怎麼處理?”胡離湊過來,狐耳抖了抖,“總不能一直擺著吧?”
我盯著那顆紙淚,剪刀上的暗金碎片微微閃爍,映出最後一縷未散的魂息。
“等。”我輕聲道。
“等什麼?”
“等一個了結。”
——三日後,子時。
當鋪的門被一陣夜風吹開,沒有腳步聲,卻有一縷淡淡的墨香飄了進來。我抬頭望去,門檻上站著一個人影。
周硯白。
他比三日前更加憔悴,長衫依舊,但那雙灰暗的眼睛卻像是被什麼點亮,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光。
“掌櫃的。”他的聲音沙啞,卻比上次清晰許多,“我來……贖一件東西。”
我挑眉:“贖什麼?”
他緩緩抬手,掌心躺著一隻紙鶴——正是我從周家老宅帶回來的那隻。
“她的淚。”他低聲道,“我想……親自還給她。”
我沉默片刻,從櫃台下取出一個木匣,裡麵靜靜躺著那顆晶瑩的“紙淚”。
周硯白的手指微微顫抖,接過紙淚的瞬間,他的眼眶驟然紅了。
“她……最後痛苦嗎?”他問。
我搖頭:“她隻是遺憾。”
他閉了閉眼,將紙鶴和紙淚輕輕合在一起,低聲道:“青蘅,我回來了。”
——哢嚓。
剪刀上的暗金碎片突然裂開一道細紋,映出最後的畫麵:
素白的紙人在晨光中微笑,墨畫的眼睛彎起,終於落下最後一滴淚。
淚珠墜地,化作一縷輕煙,消散無蹤。
周硯白手中的紙淚和紙鶴同時化作飛灰,隨風散去。
他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掌心,良久,才輕聲道:“謝謝。”
轉身離開時,他的背影不再佝僂,像是卸下了四十年的重擔。
胡離的尾巴輕輕掃過我的手腕:“老板,這次……算是圓滿了吧?”
我低頭看著剪刀,那道紙痕已經徹底消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隻完整的紙鶴紋路,靜靜停在刃口旁。
“嗯。”我輕聲道,“紙淚乾了,執念散了。”
——這一單,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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