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夜,我泡在浴桶裡,試圖用灶王爺特製的藥浴壓製手腕上蔓延的詭異根須。
藥湯滾燙,可那道青黑色的細線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,在熱水中扭曲蠕動,甚至分出更細的支須,如蛛網般在我皮膚下擴散。
老板,這不對勁......胡離蹲在桶邊,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臂,這不是普通的詛咒,倒像是......某種契約?
我盯著水中浮動的藥渣,忽然想起老槐樹靈消散前的最後一句話——
種子裡......藏著好東西......
嘩啦!
我猛地從水中站起,帶起一片水花。顧不得擦乾身體,我抓起剪刀就往後院衝去。
月光下,那株槐樹苗已經長到齊腰高,樹乾上浮現出詭異的暗紋,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。
更可怕的是,樹根周圍的泥土全部變成了暗紅色,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。
剪刀上的和光流轉,我咬牙對準樹乾劃下——
刀刃與樹皮相觸,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!暗金碎片上映出的畫麵讓我渾身發冷:
百年前,一個穿長衫的男人跪在老槐樹下,將一枚染血的銅錢埋入樹根。
銅錢上刻著以血為契,以命為抵。而樹根深處,赫然埋著一具蜷縮的嬰孩骸骨......
畫麵消散,我的手腕突然傳來劇痛!
低頭看去,那道青黑細線已經爬到了肩膀,細密的根須在皮膚下蠕動,像是要鑽入心臟......
阿七!
沈晦和玄夜同時出現在院牆外。兩根虹線交織成網,死死壓住蠢蠢欲動的槐樹。
血槐契沈晦的聲音罕見地帶上急迫,有人用血脈為引,將詛咒代代相傳!那棵老槐樹根本不是自然成靈,而是被煉成了!
我死死按住劇痛的肩膀:什麼意思?
玄夜的黑袍在月光下翻湧:意思是——你手上的不是詛咒,是百年前就訂下的契約。如今契約到期,債主......來討命了。
胡離的尖爪刺入我肩頭,試圖挖出那些根須,可它們已經和我的血脈融為一體。
蘇挽飄到我身邊,冰涼的手指按住我的額頭,一股清涼的氣息暫時緩解了灼痛。
誰......我咬牙問道,誰是債主?
沈晦的紅線突然繃直:看樹下!
槐樹苗的根係瘋狂蠕動,泥土翻湧間,一具小小的骸骨被推出地麵——那是個不足月的嬰兒骨架,天靈蓋上釘著一枚生鏽的銅錢。
銅錢突然地立起,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地底傳來:
阿七......你爺爺沒告訴你嗎?
這間當鋪......本來就是用我們王家的血......蓋起來的啊......
銅錢在地上地立起,嬰兒骸骨空洞的眼窩裡突然燃起兩點幽綠的鬼火。
你爺爺沒告訴你嗎?
沙啞的聲音從地底傳來,帶著腐朽的泥土氣。
這間當鋪......本來就是用我們王家的血......蓋起來的啊......
我渾身發冷,肩膀上的青黑根須如活物般蠕動,仿佛在回應這句話。
沈晦的紅線驟然繃緊:阿七,彆動!
但已經晚了。
嬰兒骸骨突然暴起!森白的骨爪如閃電般刺向我的咽喉!
玄夜的黑袍如盾牌般擋在我麵前,骨爪撞上黑袍,發出沉悶的撞擊聲。可下一秒,骸骨竟化作一縷青煙,繞過玄夜,直接沒入我的胸口!
呃啊——!
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!無數破碎的畫麵強行灌入我的腦海——
暴雨夜,爺爺跪在槐樹下,手裡捧著一把沾血的剪刀。
樹下躺著三具屍體,鮮血滲入泥土,染紅了樹根。
以血為契,以命為抵......爺爺的聲音沙啞顫抖,王家三條命,換我孫兒活......
畫麵消散,我跪倒在地,大口喘息。肩膀上的青黑根須已經蔓延到脖頸,像一條毒蛇,緩緩絞緊我的喉嚨。
老板!胡離的爪子死死抓住我的手臂,狐火灼燒著那些根須,卻隻能讓它們暫時退縮。
沒用的......沈晦的聲音低沉,這是血契反噬,除非完成契約,否則......
否則怎樣?我咬牙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