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右手已經完全變成了青黑色,根須在皮膚下蠕動,像無數細小的毒蛇,緩慢而堅定地向心臟爬去。
老板!撐住!
胡離的爪子死死掐著我的手腕,狐火灼燒著那些根須,卻隻能讓它們暫時退縮。
她的尾巴炸開,毛尖已經泛起不正常的赤紅——那是天狐血脈即將暴走的征兆。
沒用的......我咬牙撐起身子,看向四周的廢墟,契約已經生效......
當鋪的屋頂塌了大半,月光從破洞中灑落,照在那把半埋在瓦礫中的剪刀上。暗金碎片裂開的縫隙裡,隱約有銀光流轉——那是蘇挽的姐姐,最後的魂魄。
還有一個辦法。
胡離突然鬆開我,後退兩步。她的狐耳完全豎起,九條尾巴如火焰般燃燒起來。
你乾什麼?我心頭一緊,彆亂來!
她沒回答,隻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尖。一滴金紅色的血珠順著嘴角滑落,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,竟化作一朵小小的火蓮!
胡離!我掙紮著想站起來,那是天狐禁術!你會——
閉嘴!她厲聲打斷我,眼中赤芒大盛,老娘可是九尾天狐!
火蓮飄到我的右手上方,突然炸開!無數金紅色的火星如雨般落下,每一顆都精準地釘在蠕動的根須上。
啊——!
劇痛讓我眼前發黑!那些根須在火星灼燒下瘋狂扭動,發出的尖嘯,像是活物被扔進油鍋。我的右手皮膚開始龜裂,青黑色的汁液從裂縫中滲出,散發出腐朽的惡臭。
胡離的尾巴一根接一根地黯淡下來,但她眼中的赤芒卻越來越盛:以吾血脈......破爾邪契......
她的聲音開始變得不像自己,帶著某種古老的回響。第七根尾巴的毛尖已經化作灰燼,可火蓮的威力卻絲毫不減!
停下......我嘶吼著,你會魂飛魄散的!
胡離咧嘴一笑,尖牙上沾著金紅的血:那就......一起散!
第八根尾巴開始燃燒!
火蓮的光焰暴漲,將我整個人籠罩其中。根須的尖嘯變成了垂死的哀嚎,大片大片地從我手臂上剝落。可與此同時,胡離的魂體也開始變得透明......
不夠......她盯著我肩膀上殘餘的根須,眼中閃過一絲決絕,還差......最後一條......
她的爪子伸向最後、也是最粗壯的那根尾巴——
住手!
一道銀光突然從廢墟中射出,精準地擊中了胡離的手腕!
剪刀從瓦礫中自行飛起,裂縫中的銀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,將我和胡離同時籠罩。一個虛幻的女子身影在銀光中浮現——
她穿著素白長裙,麵容與蘇挽有七分相似,隻是眼神更加滄桑。
九尾天狐的血脈......女子的聲音空靈悠遠,不該浪費在這種地方。
她輕輕抬手,銀光如絲線般纏繞住我身上的根須,一點點將它們剝離。
劇痛中,我恍惚聽見她說:
鏡淵的債......該由鏡淵來還......
銀光突然大盛!
女子的身影與剪刀合二為一,化作一道流光,猛地刺入我的心口——
沒有疼痛,隻有無儘的寒冷。
我的意識再次墜入黑暗,最後的畫麵是胡離崩潰的哭喊,和她拚命伸向我的爪子......
黑暗。
無邊的黑暗。
我像是沉在深不見底的寒潭裡,耳邊隻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聲。
阿七......
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
我努力睜開眼,看見蘇挽站在不遠處。她的魂體比之前更加透明,幾乎要融進這片黑暗裡,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清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