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鋪的銅鈴在子時輕響,一位身著素色襦裙的女子站在門外,懷中緊抱著一麵斑駁的銅鏡。
她低垂著頭,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誰:“請問……這裡能典當‘影子’嗎?”
鏡淵之力掃過她的身體,我看到了詭異的真相——
她沒有影子。
裙擺下露出的繡鞋沒有踩在地麵,而是懸浮在離地三寸的空中。
而她懷裡的銅鏡,鏡麵竟映出另一個“她”,正在鏡中庭院裡澆花!
“請進。”我側身讓開門,“典當影子,所為何事?”
女子緩步入內,銅鏡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台上。鏡中的“她”突然抬頭,與我們對視——
那雙眼睛,溫柔得令人心碎。
醜時,鏡裡千秋
“奴家姓崔,是嘉慶年間人。”女子輕撫鏡麵,指尖穿過銅鏡,與鏡中人的手指虛虛相觸,“這麵鏡子,是夫君送我的最後一件禮物。”
鏡淵之力穿透銅鏡,我看到了百年前的往事——
崔氏獨守空閨,每日對鏡梳妝,等遠征的丈夫歸來。
某日敵軍破城,她將銅鏡埋入院中井底,自己懸梁殉節。
而鏡中映照的最後一幕,是她流淚的眼。
“後來呢?”胡離的狐耳微微抖動。
崔氏苦笑:“後來……我成了鏡中魂。”
“但奇怪的是——”她的聲音突然發顫,“鏡子裡還有個‘我’,一直在過日子。”
鏡中的崔氏正在繡花,針腳細密如初,仿佛時光從未流逝。
寅時,癡鏡成靈
鏡淵之力深入鏡中世界,我看到了更深的執念——
銅鏡埋入井底後,吸收了崔氏臨終的思念,漸漸生出靈性。
鏡靈日複一日地重複著她生前的日常,繡花、烹茶、等歸人。
百年後鏡子出土,鏡靈竟以為自己就是崔氏,甚至模仿出了魂魄!
“她學得太像了……”崔氏的指尖劃過鏡麵,“像到……連我都快分不清了。”
鏡中人似有所感,抬頭“望”來,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。
那一瞬間,連胡離的尾巴都僵住了:“她在……學你笑?”
崔氏點頭,眼中泛起淚光:“我想讓她自由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她深吸一口氣,“我想典當自己的‘影子’,換她離開鏡子。”
卯時,影價幾何
沈晦的銅錢在鏡麵上排成卦象:“影為陽魄所係,典之則永世無依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崔氏從袖中取出個荷包,倒出枚生鏽的銅鑰匙,“這是當年埋鏡的井鑰匙……夠嗎?”
鏡淵之力掃過鑰匙,我看到了更深的聯係——
鑰匙上沾著崔氏的血,能解開鏡靈與銅鏡的束縛。
但若鏡靈離鏡,崔氏的魂魄將因失去“憑依”而消散!
“你會消失。”我直視她的眼睛,“值得嗎?”
崔氏卻笑了,那笑容與鏡中人一模一樣:“她等的人……回來了。”
鏡麵突然泛起漣漪,映出個穿戎裝的男人身影,正站在鏡中庭院裡!
辰時,魂歸有處
男人輕撫鏡中崔氏的發梢,動作熟稔得仿佛做過千百遍。
“那是……”胡離的爪子捂住嘴。
“我夫君。”崔氏的淚終於落下,“他戰死那年,魂魄被困在邊疆古戰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