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決定嘗試。
征得柳老同意後,蘇挽以魂絲為引,溝通琴魄;
我以裁斷之力,梳理琴身中糾纏的悲痛記憶;沈晦的月光則如清泉般洗滌焦灼之氣。
過程緩慢而艱難。
每觸及一段痛苦記憶,柳老便臉色慘白,渾身顫抖。
我們看到了火光衝天的夜晚,看到了他嘶吼著衝入火海,看到了被砸斷的房梁,看到了幼子驚恐的麵容……悲痛如潮水般湧來。
“停下吧……”柳老淚流滿麵,“太痛苦了……”
“琴在等你。”蘇挽輕聲道,“它在等你……與它和解。”
柳老怔住,看著那焦黑的琴身,仿佛第一次真正“看”到它承受的痛苦。
他顫抖著伸出手,輕輕按在琴額上,仿佛撫摸孩子的額頭。
“對不起……鬆風……對不起……”他哽咽道,“是我沒用……沒護住你……也沒護住孩兒……”
隨著他的道歉,那縷琴魄的哀鳴漸漸平息,轉而散發出一種被理解的安寧。
焦黑的琴身上,竟隱隱泛起一層溫潤的光澤。
“或許,”我引導道,“它可以有新的生命。以殘軀為基,納新生之魂。”
柳老沉默良久,眼中閃過一絲明悟。他向我們深深一揖:“老朽……知道該怎麼做了。”
數月後,柳老再次來訪。
他懷中抱著的,依舊是那把“鬆風”,卻已煥然一新。
焦黑的琴身被巧妙地保留,鑲嵌以金絲,勾勒出火焰紋路;
崩裂處用紫檀補全,形如老鬆新枝;
七根新弦光潔,琴尾刻一行小字:“烈火涅盤,鬆風長存”。
“老朽餘生,將攜此琴遊曆,”柳老神色平和,眼中重燃光彩,“不為奏盛世之音,隻為撫慰如我一般,曆經劫波之心。琴在,魂在,念想……便在。”
他輕撥琴弦,音色沉鬱蒼涼,卻透著一股風雨過後的寧靜力量。
往生簿上,關於此事的記錄旁,浮現一把焦尾琴,琴身有金絲鑲嵌的火焰紋,旁注:
“身焦魄未散,弦斷韻猶存。以悔恨為火,淬煉涅盤心。殘軀納新意,絕響化清音。破而後立,方得永恒。”
有些執念,放下並非遺忘,而是以另一種方式,獲得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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