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,周身卻散發著一股與這夏夜格格不入的陰冷氣息,連門口的月光,似乎都黯淡了幾分。
“老哥……守信……”
太爺爺聲音發顫,連忙讓開身子,
“請……請進……”
賒刀人沒動,隻是目光越過我爹,落在那把被太爺爺放在八仙桌旁的砍柴刀上。
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指了指:“刀,用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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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爺爺連忙雙手捧起刀,遞過去:“是是是,用了些年頭,但還好用,還好用……”
賒刀人接過刀,指尖拂過冰冷的刀鋒,那雙渾濁的眼睛裡,似乎有極淡的光芒一閃而過。
他點了點頭:“嗯,刃口還在,飲過血氣,養得不錯。”
他這話說得平淡,卻讓我們全家後背一涼。
這刀確實砍過柴,也宰過牲畜……
“按照當年約定,娃娃已能上樹,刀錢,該結了。”
賒刀人從褡褳裡取出那泛黃的賒約,聲音依舊平直。
“該結!該結!”
太爺爺連忙示意我爹去取錢,按當年的物價,連本帶利算清楚。
然而,賒刀人卻擺了擺手,那雙枯井般的眼睛,緩緩掃過我們全家每一個人,最後,定格在我那因為好奇而躲在娘親身後、探頭探腦的堂弟小石頭身上。
“錢,我不要了。”
他緩緩開口,語出驚人。
不要錢了?那我們家人都是一愣。
隻見賒刀人將那把舊砍柴刀隨手扔進褡褳,發出“哐當”一聲脆響。
然後,他從褡褳裡,又取出了一把刀。
這不是菜刀,也不是柴刀。而是一把造型古怪、隻有巴掌長短、刀身彎曲如新月、色澤暗沉如黑鐵的小刀。
刀柄上,刻著密密麻麻、如同蟲爬的詭異符文。
他將這把小刀,遞向小石頭的方向,聲音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冰冷:
“這筆賬,用他……將來第一個兒子的‘啼哭聲’來抵。”
話音落下,滿屋死寂。
我嬸子小石頭的母親)當場就腿一軟,癱坐在地。
我叔又驚又怒,想上前理論,卻被賒刀人那毫無生氣的眼神一掃,頓時如墜冰窟,僵在原地。
用未來孫子的第一聲啼哭抵債?這算什麼?!
太爺爺渾身發抖,指著賒刀人:
“你……你這是什麼意思?!這不行!絕對不行!”
賒刀人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,他隻是維持著遞刀的姿勢,看著小石頭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件……物品。
“契約已定,預言已驗。”他乾澀的聲音如同磨砂,“此乃‘命債’,非金銀可償。此刀名為‘寂魂’,暫寄於此子之手。待其成婚得子,嬰孩落地啼哭之時,此刀自會收走那‘哭聲’,了卻因果。”
說完,他也不管我們是否同意,手腕輕輕一抖。
那柄名為“寂魂”的詭異小刀,竟如同活物一般,化作一道烏光,“嗖”地一聲,自行飛向小石頭,在他驚愕的目光中,繞著他的手腕轉了一圈,然後烏光斂去,仿佛融入了他的皮肉之下,隻在腕間留下一個淡淡的、新月形狀的黑色印記!
小石頭嚇得哇哇大哭,拚命搓著手腕,那印記卻如同天生,怎麼也去不掉。
賒刀人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轉身便走,身影融入門外的薄霧之中,瞬間消失不見,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隻留下我們一家,呆立當場,如同做了一場荒誕恐怖的噩夢。
自那以後,我們家便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。
小石頭腕上的印記成了全家人的心病。
他長大後,親事也成了難題,誰家姑娘願意嫁到一個被“賒刀人”標記了的家庭?
太爺爺至死都活在愧疚和恐懼之中。
而那把名為“寂魂”的刀,和那個用“啼哭聲”抵債的詛咒,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,懸在我們沈家頭頂,不知何時會落下。
賒刀人,賒出去的或許不是刀,而是命運的一角。
他們留下的預言,不是玩笑,是早已寫好的判決書。
而我們沈家,因為一把砍柴刀,永遠欠下了一筆……無法用金錢償還的,關於生命的,恐怖債務。
那筆債,正在黑暗中,靜靜等待著兌現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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