窯口早已廢棄,裡麵堆滿了殘破的瓷器和窯渣。
借著從窯頂破洞透下的天光,他看到窯壁上,似乎刻著一些模糊的圖案和字跡。
他湊近仔細辨認,那竟是記載著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!
前朝末年,此地窯場曾以燒製精品瓷器聞名。
窯主為了燒出獨一無二的“美人瓷”,聽信邪術,竟活捉了一名絕色女子,以其血肉骨灰入釉,將其神魂封入瓷坯,投入窯火煆燒。
瓷器燒成,瑩潤如玉,光可鑒人,隱約有美人身影流轉其中,被視為至寶。
然而那女子的怨念不散,附著於瓷像之上,凡得此瓷像者,皆遭橫禍。
後來窯場毀於戰火,那尊“美人瓷”也不知所蹤。
而那女子的怨魂,卻化作“畫皮”,尋找替身,欲重獲人身……
柳明源看得毛骨悚然!
那幅畫,根本就是那“畫皮”怨魂的棲身之所!
它利用自己“筆墨通靈”的特殊能力,引誘自己前來,所謂“真心人一滴淚”,恐怕是要騙自己解開某種封印!
他連滾爬衝出窯口,想要逃離。
卻見那老窯工站在土坯房門口,手中舉著一盞油燈,臉上不再是哀求,而是一種混合著絕望與詭異的平靜。
他咿呀著,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,然後,在柳明源驚恐的目光中,他猛地用手,硬生生撕下了自己的臉皮!
沒有鮮血淋漓,那臉皮之下,空空蕩蕩,隻有一團不斷蠕動、如同濕滑黏土般的黑暗物質!
這老窯工,早已不是活人!他也是被“畫皮”操控的傀儡!
柳明源魂飛魄散,轉身欲跑,卻發現四周不知何時起了濃霧,來路已然消失。
土坯房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,那幅畫飄然而出,懸浮在半空。
畫中女子的影像開始扭曲、膨脹,墨跡如同活物般從紙上流淌下來,在地上彙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。
濃鬱的怨氣與死寂籠罩了整座窯場。
那墨跡形成的人形逐漸清晰,正是畫中女子的模樣,隻是沒有實體,通體由流動的、漆黑的墨色構成,唯有那雙眼睛,猩紅如血,死死盯住了柳明源。
“公子……”
一個空洞、縹緲,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響起,
“既然歸來……便留下……與妾身……永世為伴吧……”
墨色的身影帶著刺骨的陰寒,撲向柳明源。
柳明源避無可避,絕望之中,他想起自己唯一依仗的,便是那支筆!
他猛地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毛筆,也顧不得墨,咬破指尖,以血為墨,在空中奮筆疾書!
他寫的不是詩詞文章,而是他記憶中所有能辟邪鎮煞的符文咒語!
“赫赫陽陽,日出東方,吾書此符,普掃不祥……”
血色的字跡在空中閃現,發出微弱的金光,與那撲來的墨色身影撞在一起!
“嗤——”
如同冷水滴入熱油,墨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,被金光灼燒得黑氣翻騰,動作驟然一滯。
但它怨念太深,僅僅片刻,又凝聚起來,再次撲上。
血色符文的金光迅速黯淡。
柳明源臉色蒼白,指尖的血幾乎流儘。他知道,自己撐不了多久了。
就在他即將被那墨色身影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,那個失去了臉皮、隻剩下空洞黑暗的老窯工傀儡,卻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。
他猛地將手中的油燈砸向那幅懸浮的、作為怨魂本源的畫紙!
“噗!”
油燈碎裂,火油潑灑,瞬間點燃了古老的畫紙。
“不——!”
墨色身影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,舍棄了柳明源,瘋狂地撲向燃燒的畫作。
火焰是它最大的克星!
畫紙在烈焰中蜷曲、焦黑,那上麵的美人容顏在火中扭曲、尖叫,最終化為灰燼。
隨著畫作的焚毀,那墨色的身影也如同被抽走了根基,開始劇烈地扭曲、潰散,發出不甘的、充滿無儘怨毒的嘶吼,最終化作縷縷黑煙,消散在空氣中。
那個老窯工的傀儡,在畫作焚毀的瞬間,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撐,嘩啦一聲散落在地,變成了一堆普通的泥土和碎布。
窯場恢複了死寂,濃霧漸漸散去。
柳明源虛脫地癱倒在地,望著那堆灰燼和泥土,心中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,隻有無儘的寒意。
他掙紮著爬起來,不敢再看這邪異之地一眼,踉蹌著向山下逃去。
多年以後,柳明源雖未再入仕途,卻成了一方有名的夫子,隻是他從此封筆,再不作文寫字,尤其不畫人像。
每當有人問起,他隻是搖頭,眼中帶著深深的恐懼。
而那荒山中的畫皮窯,依舊沉默地立在月光下,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個,被“筆墨”引來的獵物。
隻是不知那焚毀的“畫皮”,是否真的徹底煙消雲散,還是其怨念已附著於新的載體,在這人世間,繼續尋找著它的“真心人”與……替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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