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年一晃而過,我在城裡讀書、工作、安家,童年的陰影被城市的喧囂和生活的壓力擠壓到了記憶最偏僻的角落,漸漸蒙塵,不再輕易想起。
直到公司接了老家那邊一個鄉村改造的項目,我被派回去負責前期協調。
村子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了。
年輕人幾乎都走了,留下的多是老人,很多老屋都空了,塌了。
村西頭那片,更是荒蕪得厲害。
項目要推進,拆遷是第一步。
那口老井,正好在規劃路的正中央,是必須要填掉的。
我帶著施工隊的負責人找到村長,現在是我一個遠房堂叔。
提到填井,堂叔的臉上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自然。
“那井……年頭久了,填就填了吧。就是……找個先生看看,選個日子,弄穩妥點。”
我明白他的顧慮,那口井在村裡老一輩人心裡的陰影太重了。
但工程進度不等人,我口頭敷衍著,心裡並沒太當回事。
一個童年的恐怖記憶而已,難道還真能擋住推土機?
幾天後的一個下午,天氣陰沉得厲害,烏雲壓得低低的,像要下雨。
我正在臨時指揮部看圖紙,一個工人慌裡慌張地跑進來:
“頭兒!不好了!出……出事了!”
我心裡咯噔一下:“怎麼了?慢點說!”
“就……就那口井!王老四開挖掘機,想先把井沿碰鬆快點,結果……結果那井沿不結實,一下子塌了半邊!然後……然後……”
他臉色煞白,嘴唇哆嗦著,後麵的話像是卡在了喉嚨裡。
我扔下圖紙就往外跑,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。
跑到村西頭,隻見那口老井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,挖掘機歪在一邊。
原本的青石井沿塌了一大片,碎石頭和泥土把井口埋了小半。
但奇怪的是,人群異常安靜,沒有人說話,所有人都用一種極其驚悚的表情,盯著井口的方向。
我撥開人群,走到前麵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、混合著陳年土腥和某種腐敗氣味的怪味。
井口坍塌的部分,露出了井壁的土層。那土層……
不是天然的黃土或者岩石,那顏色深褐近黑,像是被什麼東西長期浸染過。
而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,就在那坍塌暴露出的土層裡,赫然嵌著東西——
白骨。
不是完整的骨架,而是零散的、屬於孩童的細小骨骼。
一根纖細的臂骨斜插在泥土裡,不遠處是一個小小的、天靈蓋尚未完全閉合的骷髏頭,黑洞洞的眼窩無聲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報警!快報警!”
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,腿肚子一陣發軟。
警察很快來了,拉起了警戒線。
接下來的清理工作,是在一種極其壓抑和恐怖的氣氛中進行的。
隨著井壁泥土被小心地一層層剝開,更多的骸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一具,兩具,三具……
所有骸骨都屬於年幼的孩子,骨架細小得令人心碎。
而且,它們都被以一種極其詭異、令人極度不適的方式擺放著——無一例外,全都是頭朝下,腳朝上,像是被倒著塞進這井壁裡的。
仿佛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儀式。
當挖到接近井底的位置時,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七具。
骸骨層層疊疊,那黑洞洞的眼窩集體朝向天空,無聲地訴說著某種巨大的冤屈和恐怖。
圍觀的村民早已麵無人色,有人開始低聲啜泣,有人不住地念著佛號。
我的胃裡翻江倒海,強忍著不適,目光死死盯在那最上層、也是最“新鮮”的一具孩童骸骨上。
那小小的骷髏保持著倒立的姿態,細小的骨骼在陰暗的光線下泛著慘白的光。
就在這時,一個年紀大點的老刑警,戴著手套,小心翼翼地將那具小骷髏從它嵌了不知多少年的泥土裡,整個起取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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骸骨被輕輕放在鋪好的塑料布上。泥土簌簌落下。
就在那具小骷髏的胸腔位置,那細小的、應該環抱著什麼的臂骨之間,一個東西,突兀地映入了我的眼簾。
那是一個小小的、已經嚴重腐朽褪色、幾乎看不出原貌的物件。
但它的形狀,我太熟悉了。
藍色的底,上麵用紅線繡著一隻歪歪扭扭的小鴨子。
因為年代久遠,藍色變成了灰黑,紅線也黯淡發黑,但那隻小鴨子的輪廓,我至死都不會忘記。
那是我十歲那年,扒著井沿往下看時,腳下一滑,驚慌掙紮中掉下去的那隻右腳的小布鞋。
我媽親手給我做的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、碎裂。
周圍的驚呼聲、警察的喝令聲、村民的哭嚎聲……所有聲音都瞬間褪去,變得遙遠而不真切。
我的世界裡,隻剩下那隻靜靜躺在森白肋骨之間、被細小指骨緊緊攥著的小布鞋。
它怎麼會在這裡?
它應該在井底的淤泥裡,或者早已腐爛成泥!
怎麼會出現在這具明顯埋下去年份沒那麼久的骸骨手中?
一個冰冷徹骨、足以撕裂所有理智的猜想,像一條毒蛇,倏地鑽進我的腦海,盤踞不去。
當年,在井底與我對視的……那個慘白的女人頭……
那雙純黑的、沒有眼白的眼睛……
那個咧到耳根的、怨毒的笑容……
她……是不是……根本就不是“浮”在水裡……
我猛地彎下腰,劇烈的乾嘔起來,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。
不是因為惡心,而是因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、無法言說的戰栗和崩潰。
井塌了,“東西”出來了。
或者說,它一直都在。
隻是以另一種方式,靜靜地,在黑暗裡,等待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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