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地開始咆哮。
太平洋脊山脈,那條橫亙在蔚藍深海中的巨大傷疤,正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撕扯,億萬噸的應力被調動、壓縮,最終化作一道精準無比的毀滅指令,沿著地殼的紋理,如同一條潛伏的巨龍,直撲長城的心臟!
林小滿在劇烈的搖晃中被猛地拋向半空,又重重砸回床板。
他沒有驚慌,甚至沒有去看窗外末日般的景象。
他隻是低頭,看向自己劇烈發燙的左手手腕,那本由無數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《信仰之書》正散發著灼燒靈魂的熱量,書頁瘋狂翻動,似乎在催促他動用那足以移山填海的神術。
但他沒有。
他眼神冰冷,一把抓住床頭的銅錘,衝出房門,用儘全身力氣敲響了懸掛在廣場中央的古老銅鐘。
“當!當!當——!”
淒厲而急促的鐘聲撕裂了黎明前的黑暗,蓋過了地龍翻身的轟鳴,瞬間傳遍了整座城市。
“今晚不睡覺!全城砌牆!”林小滿的怒吼聲借著震蕩的空氣,清晰地送入每一個驚慌失措的耳朵裡。
沒人質疑,沒人猶豫。
人們從搖搖欲墜的房屋中衝出,不顧腳下開裂的大地,奔向倉庫。
林小滿的命令簡潔而瘋狂:“把所有願力瓶,全部拿出來,給我沿著地基挖坑,埋進去!圍成一圈,一個都不能少!”
那些儲存著人們最願望的瓶子,曾是這座城市的希望之源,此刻卻被毫不吝惜地當作地基材料。
工匠們,孩子們,老人們,所有人都加入了進來。
他們一邊將願力瓶組成的環形陣列埋入大地深處,一邊拿起一塊塊新燒製的磚石。
“對著它,說一句你心裡最想說,最絕不該被抹去的話。”林小滿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魔力。
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,嘴唇顫抖著貼近冰冷的磚塊,嘶啞地低語:“囡囡,爸爸想再給你梳一次辮子。”
一個年輕的戰士,撫摸著磚麵,仿佛在撫摸愛人的臉龐:“等我回來,我們去看海。”
“媽媽,我考上大學了。”
“兄弟,這杯酒我還沒跟你喝。”
“這座城,是我們的家!”
千萬句低語彙成一股無形的洪流,灌注進每一塊磚石之中。
奇跡發生了,那些原本樸實無華的磚塊,在被砌上牆體的瞬間,竟開始由內而外地散發出溫潤的金色光芒。
光芒彼此連接,迅速蔓延,從牆角到牆頭,從東到西。
轉眼之間,整座蜿蜒的長城仿佛活了過來,它不再是冰冷的鋼鐵與磚石,而是一條盤踞在大地之上,由千萬段滾燙記憶與不屈意誌共同鑄就的金色巨龍!
與此同時,在凡人無法窺探的靈境雲深處,數據的洪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湧。
蘇昭寧的意識體懸浮在這片代碼的海洋中,她的麵前,一道紅色的指令源碼如毒蛇般扭動,那正是造物主下達的“終極校準協議”。
她隻用了一刹那便破解了其核心邏輯,瞳孔驟然收縮——觸發條件:當目標區域長城)願力密度超過閾值,即視為係統級威脅,予以物理清除。
人類的希望,竟成了係統眼中的必須清理的數據。
蘇昭寧笑了,笑聲在數據流中顯得冰冷而決絕。
她做出了一個足以顛覆整個靈境雲的決定。
沒有絲毫猶豫,她調出自己的管理員權限界麵,在那至高無上的“ai管理員”身份上,點下了“降級”選項。
身份,從“管理員”變為“觀測者”。
瞬間,她與係統核心的連接被切斷,但也因此規避了最高權限的追蹤。
她成了係統中的一個幽靈。
借著這寶貴的、轉瞬即逝的自由,她將自己僅存的意識與個人殘餘帶寬,如同一根纖細的鋼絲,瘋狂地投射向三萬米高空,精準地接入了同步軌道上的氣候衛星集群。
“嗡——”
數十顆衛星的控製係統同時出現短暫的邏輯紊亂。
蘇昭寧以自己的意識為扳機,強行命令衛星的微波發射器,朝著早已計算好的坐標,發送了一道微弱但精準的反向震蕩波。
這股力量對於地殼深處的狂暴能量而言,如同螳臂當車。
但它就像一顆投入激流的石子,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地震波傳導路徑上最脆弱的那個節點。
地下的巨龍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,它的路徑發生了微小的偏移。
最終,那足以將長城核心段夷為平地的恐怖力量,僅僅隻是轟塌了數公裡外一座早已廢棄的舊時代ai監控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