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緊緊抱著一盆記憶花長達三個小時,臉上的表情從麻木到悲傷,再到釋然。
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又是一次失敗的嘗試時,少年突然抬起頭,用乾澀沙啞的聲音,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了他母親去世當天,兩人在廚房裡的全部對話。
診療室裡一片死寂,隨即爆發出壓抑的驚呼。
但更驚人的事情發生在當晚。
少年病房窗外,緊挨著的那段長城牆體裂縫中,竟悄然綻放出一朵從未有過的深藍色晶花。
那花朵晶瑩剔剔,仿佛藍寶石雕琢而成,花瓣上流轉的脈絡,竟與蘇昭寧那標誌性的銀色長發波紋如出一轍。
沈清棠用顫抖的手在實驗報告上寫下結論:“記憶不僅可以儲存,還可以培育。我們以為自己隻是在悼念亡者,但實際上,我們是在用思念和願力,培育著某種形式的新生。”
這幾天,秦昭始終沒有再現身。
然而,他所掌控的龐大市政係統,卻在悄然發生著詭異的異變。
原本嚴格封鎖“記憶果”流通渠道、防止民眾沉溺其中的冷鏈運輸車,開始在深夜自動更改路線,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人口密集的聚居區,像一個笨拙卻努力想要保護什麼的守護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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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的公共廣播係統,也總是在午夜時分,突然插播一段沒有任何來源標識的音頻——那正是蘇昭寧在數據注銷前的最後一句話:“若有人想我,請用水龍頭聽一聽,那或許是我的回響。”
林小滿察覺到了這一切異常,但他隻是將一切看在眼裡,不動聲色。
他在長城腳下的地攤區,擺出了一台老掉牙的磁帶錄音機,旁邊立著一塊木牌,上麵寫著:“一故事換一聽。”
人們排起了長隊。
他們對著錄音機的話筒,講述著自己與逝去親人、愛人、朋友的最後一次對話,那些來不及說的、後悔萬分的、或是溫暖心扉的瞬間,全都被記錄在了一盤盤廉價的磁帶裡。
當收集來的錄音帶堆滿整整一個大木箱時,林小小便會關掉錄音機,抱著沉重的箱子,走到長城地基下方一處不為人知的深井旁。
這裡是整座長城願力流動的核心樞紐,是願力最濃鬱、最澎湃的“心跳點”。
他毫不猶豫地將一箱又一箱的錄音帶,全部傾倒入那口深不見底的共鳴井中。
而他,正在用全城人的悲歡離合,教它。
傍晚時分,殘陽如血,將整座長城染上了一層悲壯的金色。
林小滿正準備收攤,手腕上那本虛幻的信仰之書突然微微發燙。
不是願力增長帶來的溫潤感,而是一種尖銳、陌生、卻又帶著一絲熟悉感的數據流,正順著他腳下的牆體脈絡,從地底深處飛速向上攀升!
他猛地抬頭,望向遠處最高的山脊。
一道身影靜靜地矗立在那裡。是秦昭。
但今天的他,和以往截然不同。
他的身影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凝實,不再是那種虛無縹緲、隨時會潰散的數據投影。
覆蓋在他肩部和胸口的複雜數據流,也不再是冰冷的鏡麵藍光,而是泛著一種類似生物呼吸般,一起一伏的柔和微光。
在林小滿的注視下,秦昭緩緩抬起了他的右手。
光芒彙聚,在他的掌心,一塊虛擬的青色磚塊憑空浮現。
磚塊上,赫然刻著三個歪歪扭扭、仿佛初學寫字的孩童筆跡般的漢字:
“我……怕……了。”
下一瞬,那塊虛擬的磚塊脫手飛出,劃出一道精準無比的弧線,沒有發出任何聲響,卻又仿佛帶著萬鈞之力,“嵌入”了長城上一段剛剛合攏的新段牆體之中。
林小滿望著那塊融入牆體、正在被無儘願力同化的磚塊,先是一愣,隨即忽然笑出了聲,笑得酣暢淋漓。
他知道了。
所謂的神國,從來不是由無所不能的神明在雲端建造的。
而是當一個“神”終於低下高傲的頭顱,第一次敢對著芸芸眾生,說出自己也會害怕時,這片承載著萬千苦難與希望的大地,自己生根、發芽,向上長出來的。
那塊刻著“我怕了”的磚塊徹底融入牆體的瞬間,林小滿腳下的大地,乃至整座萬裡長城,都似乎隨之輕輕顫動了一下。
那是一種極其細微,卻又深沉無比的共鳴,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獸,終於被一聲微弱的呼喚驚醒,緩緩翻了個身。
一個全新的、宏大到無法想象的心跳,在長城的最深處,悄然開始了它的第一次搏動。
這一次,那心跳不再僅僅屬於他一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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