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吹拂而來,驅散了身上殘留的沼澤惡臭。阿木和燼站在半山腰,貪婪地呼吸著這相對潔淨的空氣,儘管其中依舊夾雜著微弱的輻射塵,但對剛從死亡沼澤中掙脫的他們而言,已是天堂。
腳下是鬱鬱蔥蔥的山穀,植被異常茂盛,與北境核心區的荒蕪形成鮮明對比。顯然,這裡的輻射和汙染程度要低得多,生態也在緩慢複蘇。遠處山穀深處,幾縷若有若無的炊煙嫋嫋升起,昭示著人跡的存在。
“環境掃描:輻射強度已降至標準值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下,空氣質量顯著改善。檢測到山穀下方存在低強度、穩定的生命信號集群。”龍魄鎧的輔助意識傳來數據。
燼的狀態依舊不容樂觀。淨光石的能量耗儘後,機體的腐蝕雖已停止,但核心損傷和能量匱乏讓他極為虛弱。“我的核心係統需要至少十二個標準時的深度休眠和基礎能量補充,才能恢複最低限度的自保能力。在此期間,我幾乎無法戰鬥。”
阿木點點頭,他的情況稍好,但連續的高強度戰鬥和精神消耗,也讓他的狀態不在巔峰,急需休整。“先下山,找個隱蔽的地方安頓下來。山穀裡有人煙,未必是壞事,但需萬分小心。”
兩人沿著陡峭的山坡小心翼翼地下行。山穀中的植物大多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,樹木更加高大扭曲,草叢中潛伏著一些警惕的小型變異生物,但攻擊性不強。這裡仿佛是一片被遺忘的、在末日廢土中艱難複蘇的綠洲。
接近穀底時,他們發現了一條清澈的溪流,水質檢測結果顯示輻射含量極低,幾乎可以安全飲用——這在北境是極其罕見的。沿著溪流向上遊走去,地勢逐漸平坦,他們看到了被開墾過的田地,種植著一些耐輻射的塊莖作物和變異穀物。田埂間,散布著一些簡陋但結實的木屋和石屋。
這是一個小型的幸存者聚落。
當阿木和燼的身影出現在聚落邊緣時,立刻引起了騷動。聚落的守衛是幾個穿著簡陋皮甲、手持粗製能量步槍或冷兵器的壯年男子,他們眼神警惕,帶著幾分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兩個陌生人——尤其是阿木身上那套造型奇異、流轉著微光的鎧甲,以及燼那明顯非人的機械特征。
“站住!你們是什麼人?從哪裡來的?”為首的守衛隊長厲聲喝道,聲音中帶著緊張。他能感覺到阿木身上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壓迫感。
阿木停下腳步,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惡意。他收斂了自身氣息,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。“我們是從北境逃難來的,在荒野中迷失了方向,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山穀。我們沒有惡意,隻是需要一處地方暫時休整,換取一些基本的補給。”他沒有透露具體來自沼澤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。
守衛們交換著眼神,顯然不太相信。從北境核心區能活著穿越“遺忘走廊”到達這裡的人,屈指可數,更何況是看起來如此……奇特的組合。
就在這時,一個蒼老但沉穩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:“讓他們過來吧。”
人群分開,一位須發皆白、麵容枯槁但眼神深邃的老者拄著拐杖走了出來。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袍子,身上沒有任何能量波動,卻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嚴。他是這個聚落的長老。
長老的目光在阿木和燼身上停留片刻,尤其是在阿木的鎧甲和燼的機械體上多看了幾眼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。“遠來的客人,我是這個村子的長老,墨源。這片山穀名為‘微光穀’,我們已經在此避世生存了二十餘年。如你們所見,我們資源有限,與世無爭,隻求安穩。”
阿木微微躬身:“長老,打擾了。我們隻需一處角落暫歇,並願意用一些物品交換食物和清水。”他取出幾塊從北境廢墟中收集的、能量已耗儘的低級能量晶體碎片——這些東西對修煉者無用,但對普通幸存者來說,卻是難得的照明和取暖材料。
墨源長老看了看能量晶體,又看了看狀態明顯不佳的燼,沉吟片刻,點了點頭:“山穀東頭有一間廢棄的獵人小屋,還算完整,你們可以暫時住在那裡。食物和清水,我會讓人送過去。不過……”他話鋒一轉,語氣嚴肅,“希望你們遵守穀裡的規矩,不要惹是生非,也不要打聽不該打聽的事情。停留時間,最好不要超過三天。”
“多謝長老,我們明白。”阿木感激道。他能感覺到,這位長老並非完全信任他們,但出於某種原因或許是忌憚,或許是憐憫),給予了基本的善意。
在一位年輕村民的帶領下,阿木和燼來到了山穀東頭靠近山壁的一間小木屋。木屋確實簡陋,但遮風避雨沒有問題。村民送來了一些烤熟的塊莖、乾淨的泉水和一床粗糙的毛毯後,便匆匆離開,眼神中依舊帶著好奇與戒備。
關上門,阿木終於鬆了口氣。他先幫助燼進入深度休眠狀態,將最後一點純淨能量輸入其核心,穩定傷勢。然後,他自己也盤膝坐下,全力運轉淨化之種,吸收著山穀中相對平和的能量,修複著精神上的疲憊和身體暗傷。龍魄鎧的光芒緩緩流轉,與周圍環境產生著微妙的共鳴。
暫時安全了。但這個與世隔絕的“微光穀”,真的如表麵看起來那麼平靜嗎?墨源長老那句“不要打聽不該打聽的事情”,又隱藏著什麼秘密?阿木心中清楚,這三天的休整時間,至關重要,也注定不會完全平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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