勝利的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,留下的是滿目瘡痍和深入骨髓的疲憊。“不屈鐵砧”空間站如同一個遍體鱗傷的巨人,在鏽蝕星河的虛空中沉默地漂浮著,外部裝甲支離破碎,內部的燈光也熄滅了大半,隻有核心區域的應急能源還在勉強支撐。
傷亡統計數字冰冷而殘酷,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一個曾經鮮活的生命。巴圖克和他的破障小組幾乎全員殉職,僅存的幾名守衛也大多重傷。戰機飛行員十不存一,地麵防禦人員損失過半。哀悼的氣氛彌漫在幸存者之間,與劫後餘生的慶幸交織成複雜的情緒。
摩根指揮官沒有時間沉浸在悲傷中。她強撐著幾乎虛脫的身體,指揮著幸存的人手搶救傷員、撲滅內部火災、評估空間站損傷程度,並派出僅存的工程艇,試圖在廢墟中回收還有利用價值的物資和……戰友的遺體。
與此同時,“星火號”載著陳星、淩玥和零,以及雷克斯等幾名重傷的守衛,緩緩從“萬機寶庫”的通道中飛出,返回了“不屈鐵砧”。
當陳星臉色蒼白、在淩玥攙扶下走出艙門時,迎接他的是所有幸存者無聲的、混雜著感激、敬畏和探尋的目光。他們都知道,是這個人,在最後關頭創造了奇跡,扭轉了看似注定的敗局。
摩根指揮官親自在機庫迎接他們。她看著陳星虛弱的樣子,沒有多問,隻是鄭重地行了一個鐵砧守衛的最高禮節。
“我代表‘鐵砧’所有活著的人,感謝你們。”她的聲音依舊沙啞,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,“你們帶來的,不僅僅是勝利,是希望。”
陳星搖了搖頭,聲音有些虛弱:“沒有巴圖克隊長和所有犧牲的守衛,我們做不到。他們用生命為我們鋪平了道路。”
提到巴圖克,摩根指揮官的眼神黯淡了一瞬,但很快又重新變得堅定:“他們是鐵砧的榮耀。現在,告訴我們,寶庫裡麵……究竟發生了什麼?那股力量……”
三人被請到了指揮中心——這裡也受損嚴重,一半的屏幕漆黑,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焦糊味。陳星沒有隱瞞,將“源初代碼”的本質、萬機文明的悲壯結局,以及他最後如何利用“變量”規則暫時扭曲“織網者”攻擊的過程,簡要地告知了摩根。
“……所以,‘源初代碼’並非武器,而是一種……世界的另一種可能性。”陳星總結道,“它現在與寶庫重新融合,處於一種緩慢蘇醒的狀態。我與之建立了連接,但無法直接掌控它。它更像是一個……種子。”
摩根指揮官沉默地聽著,消化著這些遠超她想象的信息。良久,她才緩緩開口:“另一種可能性……種子……我明白了。這或許比一件強大的武器更有價值。”她看向陳星,“那麼,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?”
“我們需要離開。”淩玥接口道,她看了一眼外麵殘破的景象,“‘織網者’雖然暫時退卻,但它們絕不會放棄。下一次來的,隻會更加強大。‘鐵砧’需要時間修複和重建,而我們……需要將這裡發生的事情,將‘源初代碼’的存在,傳遞給其他抵抗力量。”
零補充道:“根據墨菲斯會長的情報和我們之前的探索,在‘幽光星域’可能存在一個更大的抵抗軍聯絡點。我們需要前往那裡,彙聚更多的‘變量’。”
陳星點了點頭:“‘源初代碼’的存在證明了‘織網者’並非無所不能,它們的法則並非唯一。我們需要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一點。而且……”他頓了頓,感受著體內與“源初代碼”那微弱的、卻持續存在的共鳴,“我相信,喚醒‘源初代碼’隻是一個開始。如何讓這顆‘種子’生根發芽,如何將這種‘動態秩序’的力量真正應用於對抗‘織網者’,還需要更多的探索和聯合。”
摩根指揮官看著他們,知道分彆的時刻到了。這些來自遠方的“火種”,注定不會停留在一處,他們的使命是點燃更多的希望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她站起身,再次鄭重地向三人行禮,“‘鐵砧’會銘記你們的恩情。我們會儘全力修複家園,這裡將成為‘源初代碼’和你們理念的第一個堡壘。無論你們去哪裡,記住,在鏽蝕星河,‘鐵砧’與你們同在。”
她命令手下,將“鐵砧”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補給——包括一些修複“星火號”裝甲的特種合金、高純度能量電池以及一份詳細的、標注了“鐵砧”已知安全航道的星圖——贈予他們。
一天後,經過緊急維修的“星火號”再次停在出發平台。這一次,隻有陳星、淩玥和零三人登船。雷克斯和其他重傷員留了下來,他們需要時間康複,而“鐵砧”也需要每一個能戰鬥的人。
沒有盛大的歡送,隻有摩根指揮官和少數幾名高層沉默的目送。
“星火號”引擎點火,緩緩升空,調整方向,最終化作一道流光,衝出了尚未完全修複的空間站護盾,再次投入那片廣闊而危險的星海。
站在舷窗旁,陳星最後看了一眼那殘破卻依舊倔強挺立的“不屈鐵砧”,以及後方那片剛剛蘇醒、齒輪緩緩轉動的“萬機寶庫”。
這裡埋葬了無數英勇的靈魂,也孕育了新的希望。
餘燼尚未完全冷卻,而新生,已然在路上。
他們的下一站——幽光星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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