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頂儀式的歡呼聲還沒散儘，沈知意的指尖卻始終攥著一絲寒意。夕陽把學校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她看著陸沉後背滲血的繃帶——那抹暗紅在黑色衝鋒衣上暈開，像極了礦洞裡濺在石柱上的血漬，心臟突然抽緊。
“必須去醫院。”她伸手扣住陸沉的手腕，指腹觸到他皮膚下凸起的筋絡，“你現在每動一下，傷口就會裂得更開，要是感染了……”
“我沒事。”陸沉輕輕掙開，卻沒敢用力，隻是把手臂往後藏了藏，黑眸垂著看她的鞋尖，“顧先生在安撫村民，蘇沐辰在整理物資，您身邊不能沒人。”他頓了頓，補充道，“拆彈專家還在檢查工地，等他們確認安全，我再去醫院。”
沈知意還想反駁，蘇沐辰突然抱著畫板跑過來，臉色比剛才發現引爆器時還要白：“知意姐！音樂教室……音樂教室裡有東西！”他的手指抖得厲害，畫板上的炭筆線條都歪了，“我剛才去放畫具，看到鋼琴下麵有個黑色盒子，和之前的炸藥包長得一樣！”
“什麼？！”沈知意的血液瞬間涼了半截。拆彈專家明明說三個炸藥都已拆除，怎麼會還有第四個？她轉頭看向陸沉，兩人眼裡同時閃過驚覺——李哲被抓時的笑太詭異了，他根本沒打算留活路。
陸沉立刻按下對講機：“一組去音樂教室外圍警戒，不準任何人靠近！拆彈專家立刻過來！”他轉身想走，卻被沈知意拉住。
“你的傷……”
“沒時間了。”陸沉把衝鋒衣的拉鏈拉到頂，遮住滲血的繃帶，“您留在這裡，我去看看。”
“一起去。”沈知意抓起地上的安全帽，扣在蘇沐辰頭上，“沐辰，你留在門口，記著任何從音樂教室出來的人，包括拆彈專家，都要核對身份。”
音樂教室的窗戶開著，風把窗簾吹得獵獵作響。顧言澤已經守在門口，他把小提琴背在身後，指尖捏著一根從地上撿的鐵絲——顯然是剛發現異常就過來了。“裡麵的盒子有倒計時，我沒敢碰，看數字還有十三分鐘。”他的聲音很穩，但沈知意能看到他耳尖的泛紅，那是緊張時才有的反應。
陸沉推開門，強光手電的光柱掃過鋼琴底——黑色盒子上的紅色數字正在跳動，1258、1257……盒子側麵貼著一張紙條，上麵是歪歪扭扭的字：“最後一份‘禮物’，送給周明宇的‘老同學’。”
“老同學？”沈知意皺眉。周明宇的老同學除了李哲，還有誰？她突然想起周明宇昨天說的話，他提到李哲時，眼神裡除了厭惡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閃躲。
拆彈專家很快趕到，蹲在鋼琴旁小心翼翼地檢查：“這個炸藥的線路和之前的不一樣，是遙控+定時雙保險，就算拆了定時裝置，隻要有人按遙控器，還是會炸。”他抬頭看過來，“而且裡麵裝的是塑膠炸藥，威力比之前的大十倍，要是爆炸，整個教學樓都會塌。”
沈知意的指尖冰涼，她靠在門框上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李哲已經被抓，誰會有遙控器？是他的同夥，還是……她猛地看向窗外，正好看到周明宇的保鏢正和一個村民說著什麼，那村民戴著草帽，帽簷壓得很低，手裡攥著一個黑色的東西，像是遙控器。
“陸沉！看那邊！”沈知意指向窗外。陸沉立刻追出去，顧言澤緊隨其後。沈知意剛想跟上去，拆彈專家突然喊：“沈總！倒計時隻剩八分鐘了！遙控器不關閉，拆彈沒用！”
她停在原地，心臟像被一隻手攥著。蘇沐辰跑過來，抓著她的衣角：“知意姐，我記得那個村民！他是王大爺的侄子，叫王虎！昨天我畫他的時候，他口袋裡就有個黑色的東西，當時我以為是手機！”
“王虎？”沈知意立刻拿出手機給陸沉發消息，指尖按在屏幕上，連輸錯了兩次字，“他是李哲的同夥？王大爺知道嗎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蘇沐辰的聲音帶著哭腔，“我剛才看到王大爺在村口哭，好像在跟王虎吵架，說他不該做壞事。”
沈知意心裡一動，轉身往村口跑：“沐辰，你盯著拆彈專家，有情況立刻給我打電話！”
村口的老槐樹下，王大爺正拽著王虎的胳膊，哭得老淚縱橫：“虎子！你把遙控器交出來！那是要死人的！沈總他們是來幫我們的，你不能害他們啊！”
王虎用力甩開他，手裡的黑色遙控器亮著綠光：“叔！我也是沒辦法！李哲欠我家十萬塊，他說隻要我按了這個，就把錢還我，還能讓我去城裡過日子！”
“你糊塗啊！”王大爺還要撲上去，卻被王虎推倒在地。
沈知意剛想衝過去，陸沉突然從旁邊的柴垛後竄出，一把扣住王虎的手腕。王虎掙紮著要按遙控器，陸沉的傷口被扯到，悶哼一聲，卻沒鬆手，反而用膝蓋頂住他的腰：“把遙控器交出來！”
“彆過來！”王虎嘶吼著，另一隻手摸向口袋裡的匕首，“再過來我就按了！大家一起死！”
顧言澤這時繞到王虎身後，手裡的小提琴弓精準地敲在他的手肘上。王虎吃痛，遙控器掉在地上。沈知意立刻衝過去，撿起遙控器按下關閉鍵——音樂教室裡的倒計時，剛好停在103。
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。王虎被陸沉按在地上，還在哭喊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！我隻是想要錢！”
王大爺爬起來，跪在沈知意麵前：“沈總！對不起！是我沒管好侄子，我給您磕頭了！”
“王大爺，您起來。”沈知意扶他起來，看向被警方帶走的王虎，心裡五味雜陳。她轉頭看向陸沉，他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，臉色蒼白得像紙，卻還在跟警方交代情況。
“陸沉！”沈知意跑過去，強行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，“現在必須去醫院，不準再推了！”
陸沉看著她發紅的眼眶，終於沒再拒絕。他靠在沈知意身上，能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皂角香，心裡突然軟下來——其實他不是不怕疼，隻是怕她一個人麵對危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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