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陽光透過木板的縫隙照進小屋。
鐘清清幾乎一夜未眠，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。聽到外麵傳來阿玉姐輕微的走動聲，她立刻推醒了旁邊的薑國棟。
兩人整理好出來，阿玉姐已經像往常一樣，打開了雜貨鋪的門板，正在清掃門口。看到他們，依舊是那副和氣的笑容：“醒了？灶上熬了粥，自己去盛吧。”
仿佛昨夜那神秘的一幕從未發生。
吃早飯時，氣氛有些微妙的沉默。最終還是阿玉姐先開了口，她一邊整理著貨架，一邊像是隨口問道：“接下來，有什麼打算？”
薑國棟放下碗，神色鄭重：“阿玉姐，感謝您的收留。我們不能再連累您。傷好一點，我們就離開，想辦法回內地。”
“回內地？”阿玉姐轉過身，看著他們，輕輕搖了搖頭，“你們覺得，現在回得去嗎？”
她的話像一根針，戳破了兩人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幸。
是啊，黑市的人追殺他們，公安可能也在找他們，鐘家那邊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……內地，恐怕已是天羅地網。
“那……我們……”鐘清清感到一陣茫然。
阿玉姐走到櫃台後，拿出一個小布包，正是昨晚那個神秘男人給她的那個。她將布包放在櫃台上，推到他倆麵前。
“打開看看。”
薑國棟和鐘清清對視一眼，遲疑地打開布包。
裡麵竟然是他們藏在猛捧招待所的那5克黃金和那張至關重要的邊境通行證！除此之外，還有一小疊錢和幾張全國糧票！
兩人瞬間驚呆了！難以置信地看著阿玉姐！
她……她是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？！那個神秘男人？！
“彆問怎麼來的。”阿玉姐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，語氣平靜，“在這地界混，總得有點自己的門路。這些東西，物歸原主。錢和糧票，算我借你們的盤纏。”
這不僅僅是物歸原主，這簡直是雪中送炭，恩同再造！
“阿玉姐……這……我們……”鐘清清聲音哽咽，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謝。薑國棟也是神情震動，緊緊攥住了那失而複得的通行證。
“先彆急著謝我。”阿玉姐的表情卻嚴肅起來，“幫你們，一是看你們奶奶當年的情分，二是……我也看不慣陳老五那夥人越來越無法無天的做派。”
她頓了頓，目光變得深邃：“但是，你們的麻煩，根源不在這點黃金，也不在黑吃黑，而在於……”她的目光落在薑國棟手中的通行證上，“在於這張紙，和你們可能被‘那邊’某些大人物盯上的事實。”
鐘清清和薑國棟心中再次巨震！阿玉姐知道的，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！
“陳老五背後還有人？”薑國棟沉聲問。
“哼，他？不過是個跑腿的馬前卒。”阿玉姐冷笑一聲，“你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，碰了不該碰的東西，擋了彆人的路，或者……被人當成了棋子。”
她的話雲遮霧繞，卻點出了更深層次的危險。
“那我們……”
“兩條路。”阿玉姐伸出兩根手指，“第一，我找人送你們偷渡出去，去緬甸那邊，隱姓埋名，但一輩子可能就回不來了，而且那邊也不太平。第二……”
她看向那張通行證：“這東西，如果用對了地方，或許能給你們搏一條不一樣的路出來。但風險更大，九死一生。”
“什麼路？”鐘清清和薑國棟幾乎同時問道。
阿玉姐壓低了聲音，說出了一個讓他們目瞪口呆的計劃：
“最近邊境上，兩邊官方其實都在悄悄鼓勵一些小額的、以物易物的‘邊民互市’，試探風向。需要有正規手續和擔保。你們這張通行證，如果用的好，或許能搭上這班車。不用偷偷摸摸，光明正大地做點小買賣，積累資本，站穩腳跟。甚至……可能有機會把身上的麻煩徹底洗清。”
正規渠道？邊民互市？光明正大做買賣？
這簡直是絕處逢生的一條通天之路！
但阿玉姐隨即潑了盆冷水：“彆高興太早。第一，這隻是風聲，具體政策還沒完全落地，需要等，也需要極其過硬的關係才能拿到第一批‘試點’名額。第二，就算拿到了，你們就是擺在明麵上的靶子，盯著你們的人更多。第三，啟動資金呢？你們這點黃金，遠遠不夠。”
希望之後，又是現實的嚴峻。
鐘清清的心臟卻因為“光明正大做買賣”這幾個字而劇烈跳動起來！這才是她真正擅長的領域！比起黑市交易的提心吊膽，這才是能發揮她能力的舞台！
“資金我們可以想辦法攢！隻要有機會！”她急切地說。
薑國棟也目光灼灼地看著阿玉姐，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——隻要有機會，他們願意拚一把！
阿玉姐看著他們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，沉默了片刻，終於點了點頭：“好。既然你們選了這條最難的路，我可以幫你們牽個線，介紹個人給你們認識。他是……負責這方麵試點工作的一個小乾部。但能不能成，最終還得看你們自己。”
她頓了頓，語氣加重，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：
“記住，這條路，一步踏錯，就是萬丈深淵。你們要麵對的，不再是黑市混混，可能是更狡猾、更貪婪、手握權力的人。信任在這裡是奢侈品，付出的代價可能是生命。”
“現在，告訴我你們最終的決定。是走，還是留？”
狹窄的雜貨鋪裡，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窗外的陽光照在塵埃上，形成一道道光柱。
鐘清清和薑國棟對視了一眼，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心和冒險的光芒。
他們早已沒有退路。
“我們選第二條路。”兩人異口同聲，聲音堅定。
阿玉姐深深看了他們一眼，緩緩道：
“好。今晚，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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