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國棟立刻將核查結果彙報給了劉主任。
劉主任看著那份清晰的短缺清單，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。他沉默了很久，手指用力敲著桌麵，顯然怒極。
這批物資非同小可，尤其是消炎藥，在邊境地區等同於戰略物資。出現短缺，往小了說是管理不善，往大了說可能牽扯到裡通外國的嚴重罪名。
“這件事，還有誰知道？”劉主任沉聲問。
“隻有我，還有……清清。她幫我複核了賬目數字。”薑國棟如實回答。鐘清清在數字上的敏銳，能幫助發現更細微的差彆。
劉主任目光銳利地掃過薑國棟，又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麵正在埋頭工作的鐘清清。
“你怎麼看？”
薑國棟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時間不長，量不大，手法也不算高明，像是內部人利用交接不清順手牽羊，不像是有組織的大規模盜竊。但必須儘快查清，堵住漏洞。”
劉主任點了點頭，對他的判斷表示認可。但接下來的一句話，卻讓薑國棟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清查內部的事，我會讓小陳暗中進行。至於你們倆……”劉主任頓了頓，目光帶著審視，“尤其是你愛人，她接觸賬目時間不長，偏偏就發現了問題……非常時期，不得不防。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，你們的工作暫時停一停，避避嫌。”
避嫌？這等同於不信任！
薑國棟猛地抬頭，想開口辯解，但看到劉主任那雙深沉莫測、飽經風霜的眼睛，又把話咽了回去。他知道，在這種敏感位置，劉主任的謹慎有其道理。
“是，主任。”他壓下情緒，沉聲應道。
工作突然被叫停，宿舍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。
鐘清清得知原因後，心裡也有些委屈和不安。她憑借能力發現問題，反而成了被懷疑的對象？
“對不起，連累你了。”她低聲道。
“不關你的事。”薑國棟搖頭，語氣肯定，“你做得很好。發現問題是對的。”他看著她，眼神沉穩，“劉主任有他的考量。我們耐心等著，清者自清。”
他的話像定心丸，讓鐘清清煩躁的心安定了不少。
然而，等待的過程煎熬而漫長。小陳的調查似乎遇到了阻力，進展緩慢。周圍的眼光也開始變得微妙起來，食堂吃飯時，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打量和竊竊私語。
這天傍晚，鐘清清去井邊打水，聽到兩個後勤的人在旁邊嘀咕。
“……就是新來的那個女的發現的？嘖，真能顯擺……”
“誰知道是不是賊喊捉賊？賬目在她手裡過了才出問題……”
“聽說以前在老家就不安分，跟黑市有牽扯……”
刻薄的議論像針一樣紮進鐘清清耳朵裡。她緊緊攥著水桶繩，指節發白，心裡湧起巨大的憤怒和委屈。
她猛地轉過身，想要反駁，卻看到薑國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不遠處。他臉色陰沉，目光冰冷地掃了那兩人一眼。
那兩人頓時噤聲，訕訕地拎著水桶走了。
薑國棟走過來，默默接過她手裡的水桶，打滿水，提起。
“彆聽他們胡說。”他聲音低沉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我相信你。”
簡單的“我相信你”三個字，瞬間擊潰了鐘清清強裝的堅強。眼眶一熱，差點掉下淚來。
回去的路上，兩人沉默地走著。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快到宿舍時，薑國棟忽然開口，聲音不高，卻異常清晰：“等這事過了，咱們好好乾。等政策再鬆點，咱們也攢點錢，做點正經小買賣。你腦子活，肯定行。”
這是他第一次，如此清晰地描繪關於“我們”的未來。
鐘清清抬起頭，看著他被夕陽勾勒出的堅毅側臉，心裡那點委屈突然就散了，被一種酸澀又溫暖的潮水淹沒。
“嗯。”她重重點頭，聲音有些哽咽，“一起乾。”
信任危機沒有拉遠他們的距離，反而讓兩顆心在壓力下靠得更近。
然而，就在這天夜裡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，將存放部分賬目和物資的臨時庫房點燃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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