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那天從“嶼設計”門口攥著素材本倉皇逃竄後,林薇就把“鴕鳥戰術”貫徹到了骨子裡。用顧妍的話說,“你現在這慫樣,連老鼠見了貓都得給你遞根煙”——這話沒摻半點水分。
早上從出租屋去工作室,她特意提前半小時出門,繞著文創園外圍的老巷多走十分鐘,就為了避開“嶼設計”門口的必經之路。要是實在繞不開,她就把帆布包往胸前一抱,腦袋埋得低低的,眼睛盯著自己的帆布鞋鞋尖,腳步快得像踩了風火輪,連鳳凰木飄落在肩頭的花瓣都顧不上拂掉。有次她正“埋頭衝刺”,沒注意腳下的石板縫,差點摔個趔趄,手忙腳亂扶住牆時,眼角餘光瞥見江嶼正站在工作室門口開玻璃門,淺灰色t恤的袖口挽著,手裡還捏著個沒拆封的豆漿袋。她嚇得心臟“咚”地跳了一下,連聲道謝都沒敢說,轉身就竄進了自己的工作室,關上門後還背靠著門板喘了三分鐘,手心全是汗。
工作室裡也沒好到哪去。之前她總愛開著門通風,讓鳳凰木的花香飄進來,現在卻死死關著門,連窗戶都隻開一條小縫,生怕隔壁的動靜傳過來。桌上堆著剛整理好的老巷素材——錄音筆裡存著王爺爺新哼的老調子,速寫本上畫著張姨整理五金件的側臉,還有幾張洗出來的照片,其中一張是她頂著王爺爺梳的“小包子”發髻的傻樣,嘴角還沾著點棒棒糖的糖渣。這些本該讓她開心的東西,現在看在眼裡,卻總忍不住想起那天走廊裡的閒言碎語,還有江嶼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。
微信對話框更是成了她的“心魔”。她每天要點開江嶼的聊天界麵不下十次,輸入框裡的字打了又刪,刪了又打——一開始寫“江設計師,那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”,覺得太刻意;改成“上次您推薦的張工,我又跟他訂了批徽章,謝謝您”,又覺得太生硬;最後甚至想發個“今天老巷的薑撞奶特彆甜”,卻又怕對方不回複,顯得自己像個沒話找話的傻子。來回折騰半小時,最後隻能對著屏幕歎氣,把手機扔到一邊,繼續畫那些畫了一半的插畫,筆尖卻總在紙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線條。
“林薇!你再這麼躲下去,隔壁江設計師都要以為你卷款跑路了!”顧妍嚼著橘子味泡泡糖,“啪”地把一袋剛買的薯片拍在桌上,包裝袋的響聲嚇得林薇手裡的畫筆差點掉在地上。她是特意來“拯救”林薇的,手裡還拎著個保溫盒,裡麵裝著她媽早上剛蒸的綠豆糕,“我媽說這綠豆糕清熱,給你降降‘慫火’。你說說你,身正不怕影子斜,不就是有人瞎傳嗎?你去跟江嶼說清楚啊!”
“我、我不敢……”林薇戳著手裡的綠豆糕,糯米皮黏在指尖,甜得發膩,“你沒看見那天他的表情,冷冷的,好像真信了那些話,覺得我是個到處撩騷的海王……萬一我去解釋,他冷著臉說‘不必了,我沒興趣知道’,那我豈不是更尷尬?直接原地爆炸螺旋升天,連工作室都沒臉待了!”
“你這腦子怎麼就轉不過彎呢?”顧妍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額頭,“就算他信了,你解釋了至少不後悔!總比現在這樣,跟個小偷似的躲來躲去強吧?再說了,江嶼看著也不像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啊!上次他還幫你找工廠,要是真覺得你是壞人,能幫你嗎?”
林薇被她說得啞口無言,手裡的綠豆糕都不香了。她何嘗不知道顧妍說得對,可心裡那點“怕被拒絕”的慫勁兒,就是壓不下去。她想起第一次送雙份糖奶茶時的尷尬,想起撞掉江嶼圖紙時的慌亂,再想起這次的謠言,覺得自己跟江嶼的交集,好像全是“烏龍”和“尷尬”,根本沒底氣去主動解釋。
“要不……再等等?”她小聲嘀咕,像個沒底氣的小學生,“等這陣子過去了,大家忘了那些話,我再找機會跟他說……”
“等?等多久?等江嶼都把你忘了?”顧妍翻了個白眼,拿起桌上的速寫本,指著裡麵江嶼幫忙修改的老巷街建築比例標注,“你看人家多認真,幫你改圖紙,給你推薦工廠,你倒好,人家稍微冷淡點,你就縮成個烏龜了!”
林薇沒反駁,隻是把臉埋進速寫本裡,紙頁上還留著江嶼淡淡的鉛筆印,線條直得像用尺子畫的,跟她歪歪扭扭的標注形成鮮明對比。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,又酸又澀,連綠豆糕的甜味都壓不住。
而另一邊的“嶼設計”工作室裡,江嶼也察覺到了這種刻意的疏遠。
他本就不是擅長主動社交的人,工作室的門大多時候都是關著的,隻有去老巷調研時才會頻繁出入。可最近幾天,他去五金店時沒再碰到過蹲在門口畫素材的林薇,去糖水鋪買早餐時,也沒再聽見那個熟悉的“江設計師”的招呼聲。走廊裡安靜得過分,那個總帶著笑鬨聲、偶爾會冒失地撞到垃圾桶有次還把他放在門口的設計稿碰掉了兩張)的身影,好像突然從文創園裡消失了。
小周倒是提過一嘴:“江老師,最近沒看見隔壁的林姐啊,之前她總來問你問題,現在門口都沒人蹲了。”江嶼當時正在調整老巷街模型的路燈比例,聞言隻是“嗯”了一聲,手裡的鑷子沒停,卻在心裡記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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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偶爾會點開微信,看著那個停留在“[轉圈圈]”表情的對話框,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,卻沒什麼想說的。那天走廊裡的閒言碎語他聽得清楚,林薇蒼白的臉色和倉促逃離的背影,也印在了他的腦子裡。他並不完全相信那些“海王”“圖資源”的傳言——畢竟見過她蹲在老巷裡跟街坊們聊天的樣子,眼裡的真誠不是裝出來的;也見過她為了改一張插畫熬到淩晨的樣子,對事業的認真也不是假的。
可她的突然遠離,卻讓那些沒根據的謠言,蒙上了一層若有似無的“真實性”。他忍不住想:或許,她真的隻是覺得被議論很困擾,所以選擇避開所有人?又或者,那些傳言裡,真的有幾分他沒看到的東西?
這種理性的分析,讓他更不知道該如何主動開口。他習慣了用數據和圖紙說話,麵對這種摻雜著情緒和謠言的人際關係,總覺得手足無措。
有次他去文創園門口的便利店買咖啡,剛走到門口,就看見林薇拎著帆布包往老巷的方向走,鵝黃色的短袖在人群裡很顯眼,頭發紮成個低馬尾,發尾有點毛躁,應該是早上沒來得及梳順。她走得很快,好像在趕時間,手裡還攥著個錄音筆,屏幕亮著,應該是剛錄完素材。
江嶼的腳步頓了一下,想說點什麼,比如“老巷街的糖水鋪最近新煮了綠茶”,或者“你上次畫的五金店草圖,比例可以再調整一點”。可話到嘴邊,又被他咽了回去——他看見林薇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,好像怕被他看見,腳步更快了,很快就拐進了老巷的拐角,消失在他的視線裡。
他站在原地,手裡的咖啡杯被捏得有點變形,冰涼的杯壁凝著水珠,滴在他的手背上,涼絲絲的。工作室門口的那盆綠蘿,還是上次林薇幫忙澆水時順便修剪的,現在長勢很好,藤蔓都快爬到門框上了,可澆水的人,卻再也沒來過。
一種微妙的、冰冷的距離感,就這樣在兩人之間無聲地蔓延開來。林薇躲得越來越遠,江嶼也沒再主動靠近。老巷街的調研還在繼續,林薇的有聲插畫書素材也在一點點積累,可原本因為“合作共贏”而變得親近的兩人,卻因為一場沒說開的誤會,悄悄開啟了“冷戰”模式。
林薇偶爾會在深夜整理素材時,想起江嶼幫她修改圖紙的樣子,想起他遞過來的那根老式棒棒糖,心裡又酸又澀,卻還是沒勇氣點開那個沉寂的微信對話框。而江嶼在調整老巷街模型時,看到那個代表糖水鋪的紅色小旗子,也會想起林薇說“這個顏色跟陳伯的銅鍋很配”時的笑容,手指卻還是沒在微信上敲下任何字。
文創園的鳳凰木還在開花,花瓣落在走廊的石板上,被風吹得打轉,卻再也沒機會落在兩人並肩走過的身影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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