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嶼離開的第三天,林薇終於在工作室的角落發現了“不對勁”——他常坐的那把灰色折疊椅,扶手上還留著半塊沒吃完的薄荷糖,是他畫圖時總含著的那種;桌上的咖啡杯沒洗,杯底還沾著點無糖美式的褐色殘渣,杯壁上他隨手畫的簡筆仙人掌,線條還清晰得很。
“嘖,真是走得比兔子還急。”林薇拿起咖啡杯,指尖蹭過杯壁的仙人掌,忍不住笑了,可笑著笑著,心裡就空落落的——以前她畫圖累了,抬頭就能看見江嶼在對麵改設計稿,偶爾遞過來一顆薄荷糖,或者提醒她“坐姿不對,腰該疼了”,現在隻剩她一個人對著滿桌的樣品,連個搭話的人都沒有。
時差是比想象中更磨人的東西。江嶼在歐洲的時區比江城晚六個小時,林薇這邊剛吃完晚飯,他才剛到工作室;等林薇熬到半夜想跟他視頻,他那邊已經是下午,正忙著跟當地文創機構對接,鏡頭裡總是晃來晃去的圖紙,還有他時不時被打斷的回答。
有天晚上,林薇抱著手機等了快一個小時,終於等到江嶼的視頻請求。她趕緊坐直身子,把亂蓬蓬的頭發往後捋了捋,結果接通後,屏幕裡隻映出一片模糊的天花板,偶爾能看到江嶼的下巴——他大概是把手機隨便往桌上一放,忘了調整角度。
“今天跟廠家對接得怎麼樣?”江嶼的聲音從屏幕裡傳出來,有點悶,還混著點鍵盤敲擊聲。
“還行,就是‘巷裡時光’的定製款,他們說樹脂顏色有點偏差,得重新調。”林薇湊到屏幕前,想看看他的臉,結果隻看到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,“你那邊是不是很忙?我看你桌上堆了好多圖紙。”
“還好,剛跟合作方聊完老建築改造的案例。”江嶼頓了頓,屏幕晃了一下,終於露出半張臉——眼底有點紅,大概是沒休息好,“你彆總熬夜,上次給你買的腰靠,記得用。”
“知道啦,你比我媽還嘮叨。”林薇故意抱怨,可心裡卻暖暖的。她還想跟他說今天在老巷遇到陳伯,說他煮的薑撞奶又甜了點,結果江嶼那邊突然傳來敲門聲,他匆匆說句“我先去忙,晚點給你發消息”,視頻就斷了,隻留下滿屏的藍色背景。
林薇盯著黑屏的手機,歎了口氣——明明有一肚子話想說,到最後隻聊了三兩句,連他的臉都沒看清楚。她摸出抽屜裡的薄荷糖,放進嘴裡,清涼的味道在舌尖散開,卻沒了以前跟他一起吃時的甜。
顧妍看出她的失落,某天拎著袋炸雞過來,往她桌上一放:“彆耷拉著臉了!不就是跨個時區嘛,等江大神回來,你讓他請你吃三頓旋轉餐廳,把損失補回來!”
“誰耷拉臉了?”林薇抓起一塊炸雞,咬了一大口,“我就是覺得,他視頻裡也太敷衍了,鏡頭總對著天花板,話也少得可憐,跟個木頭似的。”
“人家那是不會表達!”顧妍嚼著炸雞,含糊不清地說,“你忘了他情人節送你數位屏?直男的浪漫,都在行動上,不在嘴上!說不定他現在正琢磨著給你寄點啥呢!”
顧妍的話還真說中了。一周後的早上,林薇剛到工作室,就看到門口堆著個半人高的國際快遞箱,上麵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報關單,收件人地址寫得工工整整,連她工作室的門牌號都沒寫錯,寄件人那一欄,是江嶼在歐洲的臨時地址。
“我去!這麼大箱?”林薇趕緊找剪刀,膠帶粘得太緊,她扯得手指發疼,顧妍聞訊跑過來,比她還激動,圍著箱子轉了兩圈,“這裡麵不會裝了個歐洲的小擺件吧?還是他給你帶了當地的玫瑰?”
林薇的心跳越來越快,指尖都有點抖。她終於剪開最後一層膠帶,掀開箱子——裡麵先用軟泡沫墊了一層,防止磕碰,泡沫下麵,整齊地碼著幾樣東西:最上麵是袋包裝精致的巧克力,印著她不認識的法文;中間是本厚厚的建築影集,封麵是歐洲老巷的石板路;下麵用軟紙包著個小東西,摸起來硬邦邦的;最底下,還壓著一疊印著歐洲風景的明信片。
每樣東西下麵,都壓著一張淺灰色的便簽紙,是江嶼常用的那種,字跡工整得像打印的,卻帶著點他獨有的筆鋒。
林薇先拿起巧克力下麵的便簽:“當地同事推薦的,70可可,不太甜,你上次說怕胖,這個應該合適,彆一次吃太多,容易蛀牙。”
她忍不住笑了——她隻是上次視頻時隨口提了句“最近吃太多炸雞,得控製一下”,他居然記在了心裡。
接著是那本建築影集,便簽貼在扉頁上:“裡麵有歐洲老巷的拱門設計,跟咱們江城老巷的門墩有點像,你做‘老巷春景’係列時,或許能用上。我看了,第38頁的光影效果,跟你說的‘晨霧漫過巷口’很像。”
林薇趕緊翻開影集,翻到第38頁——照片裡是清晨的歐洲老巷,陽光透過拱門,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霧蒙蒙的,真的跟她想象中江城老巷的晨霧場景一模一樣。她想起上次跟他說“想把晨霧畫得更有層次,可總找不到感覺”,原來他聽進去了,還特意找了案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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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是那個用軟紙包著的東西——拆開一看,是個巴掌大的木雕小貓,毛色是淺棕色,眼睛用黑漆點了點,圓溜溜的,像極了她上次畫“老巷貓咪”係列時,那個蹲在修鞋攤旁的橘貓。便簽上寫著:“在當地市集看到的,師傅說用的是老木頭,不易裂。跟你上次畫的那隻‘鞋攤貓’很像,就買了。”
林薇把木雕小貓捧在手裡,指尖輕輕蹭過貓耳朵,心裡像被灌了糖水,甜得發暖。她記得那隻“鞋攤貓”,是她去年冬天在老巷拍的,當時江嶼還幫她舉著相機,說“這隻貓的眼神很靈,適合畫進文創裡”,沒想到他居然記了這麼久。
最後是那疊明信片,每張上麵都有江嶼寫的小字:“這張是多瑙河,水很藍,比江城的江更清”“這張是老教堂,窗戶上的玻璃很好看,你可以研究下彩色玻璃的光影”“這張是當地的文創店,他們把老郵票印在筆記本上,你也可以試試”。
林薇一張張翻著明信片,突然看到最下麵那張,背麵除了字,還畫了個小小的易拉罐拉環,跟上次他送她的那個一模一樣,旁邊寫著:“想跟你一起看這些風景,等我回去。”
“哎喲喂!”顧妍在旁邊湊過來看,故意誇張地歎了口氣,“江大神這哪是寄禮物啊,這是把‘我想你’拆成了巧克力、影集、小貓和明信片啊!嘴上不說,行動倒是挺利索,比那些隻會說‘多喝熱水’的直男強一百倍!”
林薇沒理她,拿起手機,翻出江嶼的微信,給他發了張照片——木雕小貓放在她的設計稿旁,旁邊擺著那本影集,配文:“收到你的‘跨國快遞’啦!木雕小貓很可愛,影集裡的案例我已經用上了,等你回來,給你看新畫的‘晨霧拱門’!”
這次,江嶼回複得很快,大概是剛好忙完。他發了個視頻請求,接通後,鏡頭終於對著他的臉了——還是有點紅的眼底,卻帶著點笑意,耳尖悄悄泛了紅:“喜歡就好,我怕你忙起來,忘了吃飯,所以買了點零食。”
“誰會忘了吃飯啊!”林薇瞪了他一眼,可嘴角卻翹得老高,“對了,你什麼時候回來?我跟陳伯說好了,等你回來,咱們一起去喝他煮的薑撞奶,他說給你留著最好的桂花。”
江嶼的眼睛亮了亮,語氣裡帶著期待:“還有兩周,工作坊結束就回去。到時候,咱們一起去老巷拍春景,你說的‘晨霧拱門’,我想跟你一起畫。”
陽光透過工作室的窗戶,落在林薇手裡的木雕小貓上,暖融融的。她看著屏幕裡的江嶼,心裡突然明白——原來最動人的思念,從來不是說多少句“我想你”,而是不管走多遠,都把你的喜好記在心裡,把看到的風景、想到的靈感,都悄悄攢起來,等你來一起分享。
哪怕隔著六個時區,哪怕隻能通過屏幕說幾句話,這份笨拙又實在的心意,也能跨越距離,暖得讓人心裡發甜。林薇把木雕小貓放在展台上,旁邊擺上那本建築影集,每次畫圖累了,看一眼,就好像江嶼還在她身邊,陪著她一起,把老巷的故事,慢慢畫進文創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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