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妍走的時候,特意衝林薇擠了擠眼,順手帶上門,把工作室裡最後一點熱鬨也關在了門外。林薇看著桌上沒收拾完的餐盤——可樂雞翅的骨頭堆在骨碟裡,涼拌黃瓜的盤子還沾著點醬汁,周浩帶來的鹵味袋敞著口,剩下兩根鴨脖孤零零地躺在裡麵,剛才的歡聲笑語好像還繞著米灰色的牆壁打轉,這會兒卻突然靜了下來,隻剩窗外的月光悄悄爬進來,落在擦乾淨一半的工作台上。
江嶼正彎腰收拾地上的紙巾,他剛才幫著把折疊桌歸位,又擦了陳列架上濺到的果汁漬,動作還是那樣穩當,沒什麼多餘的聲響。林薇蹲下身,想搶他手裡的垃圾袋,指尖剛碰到袋口,就被他輕輕往回拉了拉:“我來,你擦桌子就行,彆蹭臟衣服。”
他的指尖帶著點剛碰過冷水的涼意,輕輕擦過她的手背,像片薄雪落在皮膚上,林薇的臉瞬間熱了,趕緊直起身,拿起桌上的濕巾,假裝認真地擦著工作台的邊角——其實剛才顧妍已經擦過一遍,她隻是想找點事做,掩飾心裡的慌亂。
濕巾擦過木質台麵,發出輕微的“沙沙”聲,混合著窗外偶爾傳來的蟬鳴,空氣裡還殘留著可樂雞翅的甜香和鹵味的醬香,連沉默都帶著點暖乎乎的味道。林薇擦到工作台中間,指尖碰到剛才放小鍋的地方,還留著點餘溫,突然想起剛才江嶼幫她扶著鍋柄,讓她往裡麵倒可樂的樣子,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。
“今天,真的很開心。”她靠在工作台邊,看著窗外的月亮——圓乎乎的,像陳伯糖水鋪裡盛涼糖水的白瓷碗,月光灑在陳列架的帆布袋上,把夕陽橙紅染成了溫柔的淺粉。她的聲音很輕,怕打破這深夜的安靜。
“嗯。”江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,他剛把垃圾袋係好,放在門口,手裡還攥著塊擦手的毛巾,正慢慢擦著指尖。他站在離她半步遠的地方,月光落在他的側臉上,能看清他下頜線的弧度,比白天看起來柔和了不少。
林薇轉頭看他,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格外亮,像盛著一潭深水。她深吸一口氣,攥了攥手裡的濕巾,鼓起勇氣說:“江嶼,真的特彆謝謝你。不隻是為了工作室——上次書架差三厘米,你蹲在這兒畫補救圖;之前遇山寨貨,你熬夜幫我整理維權資料;還有第一次搬展示櫃,你‘恰好’路過幫我擰螺絲……”
她越說越覺得眼眶發熱,那些她以為自己記不清的小事,此刻全清清楚楚地湧上來,“我總說‘麻煩你’,可其實心裡都記著,要是沒有你,我可能早就打退堂鼓了。”
江嶼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角,喉結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。他抬手,想遞紙巾,又覺得太刻意,隻好把手裡的毛巾往她那邊遞了遞,聲音比平時軟了些:“不用謝。你自己也沒少扛——被廠家坑了,蹲在倉庫裡改設計圖到半夜;跑建材市場,頂著大太陽跟老板砍價;連貼牆紙都盯著師傅,怕差一毫米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陳列架上那張老巷照片——是她第一次擺攤時拍的,凍得鼻尖通紅,卻舉著帆布袋笑得燦爛,“這些都是你自己熬過來的,我隻是順手幫了點小忙。”
“才不是小忙。”林薇小聲反駁,卻沒再往下說,隻是接過他手裡的毛巾,攥在手心。毛巾還帶著他的溫度,混著淡淡的皂角香,讓她的心跳又快了幾分。兩人就這麼站著,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,疊在工作台上,像幅安靜的畫。
林薇能聽到自己“砰砰”的心跳聲,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。她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,指尖把毛巾攥得發皺,聲音微微發顫:“那……上次慶功宴,我喝多了說的……吃飯的事……”
話剛出口,她就後悔了——萬一他早忘了呢?萬一他隻是客氣呢?她緊張地盯著他的嘴角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
江嶼看著她緊張得像隻攥著胡蘿卜的小兔子,眼裡的笑意終於藏不住了,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,比月光還柔和:“嗯。你想吃什麼?”
“我都可以!”林薇幾乎是立刻回答,說完又覺得太急切,像生怕他反悔似的,趕緊找補,“呃……你定就好,我沒什麼忌口,除了……除了太辣的可能不行,上次吃火鍋辣得胃疼。”她越說越亂,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。
江嶼卻沒覺得她囉嗦,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,像是把“不吃太辣”記在了心裡:“好。我知道一家私房菜,做江南菜的,味道不錯,環境也安靜,不會太吵。”他看著她眼裡的期待,補充道,“下周?等你把開業前的收尾工作忙完。”
“下周可以!”林薇用力點頭,眼睛亮得像裝了星星,心裡的歡喜快溢出來了,連指尖都在微微發抖。她看著江嶼,忍不住笑了,嘴角彎成了月牙——這算吧?算正式約好了吧?不是“順手”的幫忙,不是“碰巧”的遇見,是專門的、兩個人的吃飯約定。
江嶼看著她笑起來的樣子,耳尖悄悄紅了,卻沒移開視線,隻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算是應下了這個約定。
窗外的月亮又升高了些,月光透過白紗窗簾,在地上灑下一片細碎的光斑。林薇靠在工作台上,手裡還攥著他遞來的毛巾,心裡像被灌了蜜,甜得發慌。她看著江嶼轉身去檢查門窗,他的腳步很輕,怕踩碎這深夜的安靜,突然覺得,原來最動人的不是轟轟烈烈的告白,是這樣深夜裡的輕聲細語,是藏在“下次吃飯”裡的約定,是兩個人都懂的、沒說出口的心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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