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攥著淺灰色小包的帶子，指節都微微泛白。她對著工作室的門吸了口氣，胸腔裡的心跳像揣了隻亂撞的小雀，連帶著指尖都有點發顫——剛才在鏡子前練了三次的“自然微笑”，這會兒嘴角都快僵了。推開門的瞬間，晚風裹著初夏的暖意在臉上掃過，混著文創園門口那棵老桂樹的淡香，她抬眼就撞進了不遠處的風景裡。
江嶼倚在銀灰色的車旁，沒像平時那樣穿工裝外套或白t恤，換了件淺灰色的休閒襯衫，領口敞著兩顆扣子，露出一點鎖骨的輪廓。袖口被他隨意卷到小臂，露出半截結實的腕骨，腕上沒戴表，隻鬆鬆繞著根深色的編織手繩。夕陽的餘暉斜斜落在他身上，把發梢染成淡淡的金，連他垂眼盯著手機屏幕的側臉線條，都比平時柔和了不少——少了幾分工作時的嚴謹冷感，多了些漫不經心的清爽。
聽到開門的動靜，他指尖頓了頓，抬眼望過來。視線落在林薇身上時，像是被什麼輕輕絆了一下，停頓了半秒。林薇今天穿了條藕粉色的棉綢連衣裙，料子軟乎乎的，風一吹就輕輕貼在腿上，襯得她原本就白的皮膚愈發透亮。頭發沒像平時那樣紮成高馬尾，而是鬆鬆挽在腦後，用根珍珠小發夾彆住，耳後漏出兩縷碎發，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著，臉上的淡妝很淡，隻在唇上塗了層淺粉的唇釉，顯得既清爽又帶著點藏不住的柔美。
江嶼的喉結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，收起手機朝她走近兩步，腳步放得很輕。“走吧。”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點，帶著點晚風的溫軟，說完便轉身走向副駕駛，很自然地伸手拉開了車門。他拉門時手指碰了碰微涼的門把，沒立刻鬆開，等林薇走近了才輕輕往旁邊讓了讓，動作流暢得像做過無數次，卻又帶著點刻意放慢的細心。
“謝、謝謝。”林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，可坐進車裡時，手心還是悄悄沁出了薄汗。她把小包放在腿上，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的褶皺——棉綢料子坐久了容易皺，出門前她特意熨了三遍，這會兒卻顧不上了。車內彌漫著一股淡得若有若無的香氣，像是剛換的雪鬆味車載香薰，混著他身上殘留的洗衣液清冽氣，不是那種濃烈的香，卻偏偏勾得人心裡發慌。
江嶼繞到駕駛座坐進來，係安全帶時側了側身，林薇眼角的餘光瞥見他襯衫領口彆著顆小小的銀色紐扣——大概是之前掉了又縫上的，線腳不算特彆整齊，帶著點手工的拙氣，倒比精致的成衣多了點煙火氣。車子平穩地啟動，駛出文創園時，路邊的路燈剛亮起來，橘黃色的光透過車窗晃進來，落在林薇的藕粉色裙擺上，像撒了把細碎的暖。
車內沒怎麼說話，隻有車載音響裡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，是首她沒聽過的純音樂，鋼琴聲輕輕柔柔的。林薇緊張得不知道該看哪裡，隻好假裝專注地盯著窗外——路邊的商鋪一盞盞亮起來，賣奶茶的小店門口排著隊，年輕情侶手牽手走著，晚風把他們的笑聲吹進車窗，讓她的心跳又快了幾分。
“緊張？”
江嶼的聲音突然在狹小的空間裡響起，低沉又清晰，像羽毛輕輕掃過心尖。林薇猛地回過神，眼神下意識飄向窗外的樹影，耳尖不受控製地紅了：“啊？沒、沒有啊！”話一出口就後悔了——聲音發飄，連自己都騙不過。
江嶼沒拆穿她，目視著前方的車流，嘴角似乎極輕地彎了一下，弧度淺得像被風一吹就散。“安全帶沒完全拉出來，卡住了。”他側過頭，視線落在她身側，語氣很平靜，沒帶笑意，卻讓林薇瞬間鬨了個大紅臉。
她低頭一看，果然，安全帶在卡扣處扭了個小圈，卡在那裡拉不動。剛才坐進來時太慌，光顧著攥包帶，連安全帶都沒係好。林薇趕緊伸手去扯，可越慌越亂，手指碰了好幾下都沒把扭結解開，臉頰燙得像要燒起來——完了，剛才在鏡子前練了半小時的“從容大方”，現在全破功了，連係安全帶都能出岔子。
就在她急得鼻尖都要冒汗時，江嶼忽然側過身，沒說話，隻是伸出手輕輕拉了下她手裡的安全帶。他的指尖帶著點剛握過方向盤的微涼，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，兩人都頓了一下。他沒停頓太久，手指靈巧地把扭結順開，輕輕一拉，安全帶就順暢地扣進了卡扣裡，發出“哢嗒”一聲輕響。
“謝謝。”林薇的聲音細若蚊吟，頭埋得更低了，連呼吸都放輕了。剛才他靠近時，她能聞到他身上的雪鬆香更清晰了些，混著淡淡的陽光味，讓她的心跳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。
江嶼沒再說什麼，轉回身繼續開車，隻是手指放在方向盤上時，輕輕敲了兩下，跟著音樂的節奏，顯得比剛才更放鬆了些。車子駛過一座橋，橋下的河水映著岸邊的燈光，波光粼粼的。林薇悄悄側過頭，看了眼他開車的側臉——路燈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暗暗，睫毛很長，垂下來時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，認真又溫柔。
她忽然想起顧妍出門前跟她說的話：“彆想太多，就當跟幫了你無數次的朋友吃頓飯。”可此刻坐在他身邊，感受著車內淡淡的香氣，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，她心裡清楚，這早已不是“朋友”那麼簡單了——那些藏在“順手幫忙”裡的在意，那些落在細節裡的溫柔，早就在她心裡攢成了滿當當的心動，而這場“正式”的約會，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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